秋莲派人去请,过了一会儿,胡太医来了。
太后看见胡太医,眼神中闪过失望。
“怎么是你,你不是皇帝身边的太医吗?”太后不满地说,“哀家的明太医呢?”
“回太后,明太医诊治,皇上不放心,特地派微臣来给太后诊治。您放心,微臣定尽心竭力,替太后诊治。”胡太医面无表情道。
太后看着胡太医,又想起之前喝的汤药,心里恍然大悟。
“你、你不会在哀家的药里下了毒了吧!”太后说道,“怎么喝了你的药,哀家头晕呢?”
“太后莫要多想,微臣只是正常用药,有点头晕嗜睡等症状是正常的。”胡太医淡淡回答道。
“你、你要害哀家,你要害哀家啊......”太后指着胡太医喊道。
胡太医看太后的状态,好像药现在就起作用了?
太后随后说:“哀家没病了,你赶紧走吧!”
胡太医依旧没什么表情,起身行礼:“那微臣告退了。”就转身走了。
太后在皇帝面前,一直都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想要让皇上马上出现在她面前,就将宫里的瓷器都拿了出去,在侍卫面前一个一个地摔碎。
“让皇帝来见哀家,不然哀家没完!”太后一边摔瓷器,一边怒喊道。
侍卫首领看着这不停摔在地上的瓷器,蹙了蹙眉毛。
动静闹这么大,路过的都能听到,影响也不好。
于是安抚道:“太后,您先别急,属下马上派人通传。”
随后派了个人去乾清宫。
乾清宫里,皇上正埋头批阅着奏折。
贤妃和太后那边的威胁都消除了,他也舒心了不少,他儿子要反,至少不用担心母亲和妃子害他性命了。
想到这里,皇上叹了口气。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到底倒了多大霉,托生成了君王?
要受这罪。
想到萧继业,皇上苦笑。
希望继业能比自己过得好吧。
忽然,有太监来通传。
“陛下,太后那边吵着要见您,在寝宫门口摔东西呢!”
皇上揉了揉眉心。
想着早晚得过去看看,不如今日去了,便起身往慈宁宫走了。
皇上走到慈宁宫,宫门口的侍卫们站得标板溜直。
几个宫人正在用笤帚打扫地上的瓷器碎片。
皇上径直走了进去。
太后正坐在罗汉床上,用手扶着心脏,胸腔剧烈起伏,看上去很生气。
“儿臣拜见母后。”皇上还给太后行了个礼。
太后看见皇上,便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竟然囚禁哀家!”太后嚷道。
皇上随意地往椅子上一坐,手中把玩着珠串,漫不经心地说:“母后息怒,宫里出了刺客,儿臣也是为了母后的安全着想。”
“刺客,那刺客还能行刺哀家不成!”太后怒道。
皇上看向太后,微笑,“怎么,刺客都能行刺儿臣,不能行刺母后了?母后何以如此笃定?不知道的,还以为母后和那刺客是一伙的呢!”
太后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心虚。
朱瑾虽然不是她派去行刺皇帝的,平日里没少在慈宁宫走动。
“那刺客朱瑾,本是贤妃宫里的太监,据朕所知,平日没少往母后宫里跑。”
“你、你竟然敢监视哀家?”太后瞳孔收缩,看着皇上。
“监视谈不上,朕身为母后的孩子,自然要保护母后的安全,平日留意一下也是应该的。”
“呵,你还记得哀家是你母后,你是哀家的孩子?你眼里还有没有一点孝道?”太后开口道。
太后身后的秋莲嬷嬷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都什么时候了,和皇上还是那副颐指气使的态度?
想来也是,皇上年纪不大就养在太后宫里了,太后和皇上说话,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可能自己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吧。
皇上看着太后,露出一个微笑,但是笑意不达眼底,看不出真实的神色。
太后愣了一下,这个微笑,无形之中给她一种很沉重的压迫感。
“儿臣怎么会忘呢,以前的事,儿臣可是历历在目呢。”皇上悠悠地开口。
“儿臣的母妃本是母后宫里的宫女,您为了争宠将她献给父皇。”皇上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语气平和。
“您对儿臣的母妃不好,她惹您不高兴,您就会掌掴母妃,罚她跪。”
“儿臣在旁边吓得直哭,您也会连着儿臣一起罚。”
太后听到这里,瞳孔剧烈地收缩。
这些事情,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以为那时候,皇帝年龄小,早就忘了。
没想到,他都记得,现在说起来,仿佛历历在目一样。
“您也会利用儿臣争宠,比如让儿臣在寒风里穿着单衣站着,故意让儿臣染上风寒,然后让父皇来看儿臣。”皇上拿起桌上的一个橘子,慢条斯理地剥着。
太后心虚地别过头去,整个人紧张局促起来。
“后来,您有了自己的儿子,把您高兴得不得了。”
“儿臣就成了您儿子的对照组。比如,父皇寿辰精心挑选礼物,说是弟弟送的,还不让儿臣送,以此突显弟弟懂事。”
“再后来......您儿子不幸夭折,儿臣的母妃也去世了。”
“儿臣就被您养在膝下,您对儿臣好了很多,不过您自己或许都没发现,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态度。”
“您说,这些事,儿臣能忘吗?”皇上手中的橘子剥完了,将它递给太后,太后眼底的震惊和恐惧有些藏不住了。
皇上见太后没有接橘子,就轻轻将它放在了桌上。
“母后身体不好,你们要看着她吃药。懂了吗?”皇上对身后的秋莲吩咐道。
秋莲微微欠身应道:“是。”
“太后因为贤妃的事受了刺激,喜欢摔东西,你们不要让她再到殿门口,以后殿门就关着,只让她在殿内活动。”
“是。”秋莲继续应道。
皇上起身走了。
这一次,太后没有吼,也没有闹。
她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
她想起了之前皇上登上皇位后不久,得病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病得很重,整日下不来床榻。
“母后,儿臣这身体,实在无法上朝,朝堂的事,交给母后处理,儿臣放心。”
“有母后,是儿臣的福气,也是大尧的福气。”
“儿臣确实有意考虑让东乾坐这太子之位,不过要等他立了战功,不然难以服众......”
那些皇帝说过的话,仿佛还在她耳边盘旋。
他当时表现得完全信任她,还说有想法把太子之给东乾。
所以,她才没杀他。
可是病好之后,又绝口不提让战王做太子之事。
现在,她后悔了,为什么当时没动手。
太后忽然感受到一阵眩晕。
什么也不愿意想了,她只想睡觉。
便一头倒在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