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停车,再不停车,我开枪了!”
丁立右手揣在裤袋里,捏着半块搬砖……谁家好人随身带枪啊,他就是在装腔作势。
老三深踩油门,根本就不搭理丁立。
看着快速远去的普桑,丁立慢慢停下脚步,长舒一口气,将揣在裤袋里的半块搬砖掏了出来,丢向路边。
丁立的喊叫,在夜幕中格外的清晰,赵所率先跑了出来,其后是阿宾跟宝哥。
值班室内,徐墨跟年龙倒是没听到丁立的呼喊。
徐墨半个屁股坐在办公桌上,再次拿起电话,拨打寻呼台,给丁立留言。
年龙从烟盒里,拿出最后一根香烟,叼着嘴里,划动火柴。
猛抽两口,年龙看向挂掉电话的徐墨,道:“你应该不是杨宝林的人吧?听你口音,兰县那边的?”
“我口音这么重嘛?我感觉,我也没口音啊!”徐墨笑着看向年龙。
年龙呵呵一笑,你这还叫没口音?
“小兄弟,我瞧着你也不是寻常人物……你听我一句劝,等咱们签完鞋厂转让合同后,你尽快把厂子盘出去。要不然,你会被那群豺狼虎豹,吃得一干二净。”
“温州商人这么排外嘛?”
“没办法不排外啊。温州发展太快了,快到外商已经快抢完本地商人的生意。不过,这几年本地商圈动了真格,什么手段都用了出来,才抢回一些生意。我这鞋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看起来无关紧要……”
“但,温州商圈的基本盘就是鞋子,不容被外人染指。你就算在兰县能量再大,到了温州,也没有卵用。”
年龙噗呲噗呲的抽着烟,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继续说道:“我那个厂子,你拆开卖,就算你给丁立七万块,那也能够赚够十万。”
“年老板,你这么好心好意的提醒我。反而让我有些害怕了。所以,你是有什么要求嘛?”徐墨问道。
年龙直勾勾盯着徐墨,眼睛被烟熏得通红,咬着牙,道:“我想活!”
徐墨单手按在桌面上,手指富有节奏的轻轻敲打。
“你是死是活,不是由我决定的!”
“可你现在有能力放我离开!”
“你走出派出所…不见得能活啊!”
“给我一次赌命的机会!”年龙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道:“放我离开,不管我最后是死是活,我都记你一份恩情!”
徐墨慢慢地闭上眼睛,他答应杨宝林把年龙找出来…现在人已经找到……
在年龙期待的目光中,徐墨缓缓开口,道:“年老板,你的果断,为你争取到了机会!”
年龙瞬间站起身来,满脸激动的盯着徐墨,声音颤抖,“谢谢、谢谢!”
“等转让合同签了,你再离开派出所。”
“嗯!”年龙点点头,旋即坐回椅子上,沉声道,“转让合同签完,你去鞋厂一趟,在我办公室书架第三排的横档下边,有一个暗格,里边放着各种账本跟公章……只有盖了公章,转让合同才会生效。”
徐墨没想到年龙还留了一手。
半个多小时后。
丁立推开值班室房门,大步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中年人。
丁立也没有向徐墨介绍中年人,拿着两份转让合同,放在办公桌上,道:“徐老板、年老板,你们可以来签字按手印了。”
“好!”
徐墨拿起办公桌上笔筒给的两只钢笔,递给年龙一根。
很快。
转让合同签完。
徐墨看向年龙,只是使了个眼神,并没有说话。
年龙心领神会,大步向着派出所外走去。
丁立扭头看着大步离去的年龙背影,微不可查的摇摇头,旋即看向收起转让合同的徐墨,道:“之前派出所外,有人在蹲哨……年龙的活路,不大啊!”
老四他们已经到了?
“老余,我先送你回去!”年龙看向那位中年人。
中年人点点头,旋即低声一叹,一声不吭向着值班室外走去。
年龙冲出派出所,那双眼睛里边,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
让他意外的是,派出所外居然没人蹲他。
年龙喘着粗气,眼珠子乱转,观察四周,快步飞快,向着远处的小巷子跑去。
“呜呜呜!”
刚跑进小巷子,年龙便感觉嘴巴一紧,旋即脖子一阵刺痛。
老四捂着年龙的嘴巴,匕首刺入他的脖颈。
一旁老三拿着毛巾,按在匕首上……
俩人眼神冷漠,看着慢慢不再挣扎的年龙。
老三又拿出一块毛巾,缠在年龙的脖子上,旋即将其背在肩膀上,向着小巷子外走去。
……
天蒙蒙亮。
徐墨就起来了。
昨晚上,他跟丁立,还有阿宾、宝哥,在派出所附近的小旅店住了一晚上。
不得不说,这种小旅店的卫生条件是真差,那铺床的垫子都是臭气熏天。
“丁所,附近有信用社吧?”徐墨看向正在穿衣服的丁立。
“有有有!”丁立三两下套上衣服,咧嘴笑道:“徐老板,咱们是现在就去取钱嘛?”
“嗯!”
徐墨笑着点点头。
“那我带你过去!”
徐墨喊上还在呼呼大睡的阿宾跟宝哥,一行四人离开小旅店,前往信用社。
徐墨先将七万块钱,转到丁立的户头上,又取了六千块钱,给阿宝俩人五千,自己揣着一千块钱。
四人离开信用社的时候,脸上都是笑容灿烂。
“徐老板,那我现在陪你去一趟天源鞋业,把厂子给收了?”丁立问道。
“那就麻烦丁所了!”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哈哈哈,如果这算是麻烦,我希望这种麻烦来得更加激烈些!”丁立笑道。
宝哥跟阿宾对视一眼。
阿宾看向徐墨,道:“徐老板,你现在身边也没个跑腿的。要不,我俩先跟在你身边,帮你跑跑腿?”
“行!”
……
天源鞋业。
赵主任穿着棕灰色的西装,正带着一群老板,在车间里边讲解着。
“各位老板,这些机器,全都是前年刚换上的最新款,当时价格十七万六千块,发票什么的,全都还在……各位老板,你们也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年老板在生意上出了点意外,所以,愿意以低价卖掉这些机器,用来周转。”
“小河啊。卖这些机器是年龙的意思嘛?”钱军阳抬手摸了摸机器,笑呵呵的看着赵主任。
“钱老板,你这话问的,要是没有年老板首肯,我敢带你们来看机器嘛?”赵主任笑道。
“那就让年龙来跟我们谈。”
钱军阳抬手敲了敲机器,道:“你赵山河,还没资格跟我们谈这种买卖!”
赵主任脸上笑容一僵。
就在这时候,一阵笑声从车间外响起。
只见年龙的媳妇儿赵婷,打扮洋气时髦,踩着高跟鞋,走进车间,一边说道:“老钱啊,你的性子怎么还那么倔?老年现在有事情,没法子现身。这买卖,我来跟你们谈,你总没意见了吧?”
“那当然没问题!”看着走上前来的赵婷,钱军阳哈哈一笑,拍拍手,道:“老年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讲实话,老年这次亏损也不是很大……只要他开口,我们肯定会尽全力帮他的。”
“老钱说的不错,咱们这群人,都是从当年鸡毛换糖一起闯出来的,要是有能力帮衬,那肯定帮。嫂子,你看这样行不行?这批机器,我们以十二万的价格收购,也算是帮老年一把?”
赵婷心中一喜,她跟赵主任商量过,这些机器能卖个十万块,就顶天了。
没想到,这群人肯出十二万高价。
“你们也是有心了。等老年翻身了,忘不了你们的恩情!”赵婷面露感慨的说道。
温州商圈的商人很排外,但,对内又很团结。
说句难听话,要不是年龙被杨宝林盯上了,这点亏损,天源鞋业还能抗住。
“嫂子,你要是答应,咱们现在就签合同。”
“行,那我让山河去准备合同。咱们去办公室喝会儿茶!”赵婷笑道。
“那,走吧!”
“嫂子,老年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这一次虽然亏了不少,可也不应该把机器都卖掉吧?”
众人确实很好奇。
赵婷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终低声一叹,道:“有些事情,老年不让我说。”
“这样啊,那行吧!”
“嫂子,回头你告诉老年,真要扛不住,就跟我们讲讲,说不定,我们能替他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向着办公室走去。
没一会儿,众人就来到办公室外,赵婷伸手推开房门。
“你是谁?”
陡然,赵婷脸上笑容一滞,看着坐在办公桌后边椅子上的青年,不由得柳眉一扬。
坐在椅子上的徐墨,把玩着一支钢笔,在房门推开的时候,眼皮一抬,看向率先走进来的赵婷。
嘴角慢慢地上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赵婷皱着眉,盯着嘴角带着笑意,也不吭声的徐墨,冷声道:“你是鞋厂的员工?”
徐墨摇摇头。
“那你是什么人?”
“这里的主人!”
“胡说八道!”赵婷眼神一冷,对着外边喊道,“山河、山河,快点把这人赶出去!”
赵婷的呼喊,并没有得到回应。
跟在赵婷后边的那群老板,都是老狐狸了,自然感觉到不对劲,一个个眯起眼睛,心里边盘算了起来。
“你赶紧离开,要不然,我就要报警了!”赵婷快步上前,走到办公桌前。
徐墨右手一抬,对着办公桌上的电话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你!”
见对方这么嚣张,赵婷气急,伸手就去拿电话。
徐墨不急不慢的将一份合同放在办公桌上,笑道:“昨天晚上,年老板将天源鞋业转让给我了!”
“不可能!”赵婷脸色骤变,连忙拿起转让合同。
快速翻阅合同。
上边写得清清楚楚,年龙以二十万的价格,将天源鞋业转让给一个叫徐墨的人。
徐墨从口袋里掏出身份,对着身躯微微颤抖的赵婷扬了扬,道:“我叫徐墨,这是我的身份证……”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会这样?”赵婷失魂落魄,旋即猛地抬头,盯着面带微笑的徐墨,喊道:“假的,这份合同是假的。”
说着,赵婷卯足劲地将手中转让合同撕掉。
徐墨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道:“你撕掉的只是复印件……你还想撕嘛?要是想,我让人再去复印几份?”
“嫂子,你跟老年到底在搞什么鬼?”
“就是啊,大清早喊我们过来,说要把机器卖给我们,可现在呢?”
钱军阳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徐墨,上前几步,笑道:“小老板,既然你跟老年是在昨晚上签的转让合同,那你一定知道老年在哪儿吧?要不,你让老年过来,把事情说清楚?”
徐墨耸了耸肩,道:“年老板跟我签了合同,拿了钱,就离开温州了。至于他去哪里,我怎么可能知道!”
“对了!”
徐墨视线一转,看向脸色铁青的赵婷,道:“年老板临走时,让我帮他个小忙。”
“什么小忙?”赵婷本能地问道。
“让我帮他宰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徐墨笑道。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脸色变得煞白的赵婷。
“你、你在胡说八道!”感受着落在身上的目光,赵婷全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阿宾跟宝哥按着赵山河的胳膊,走进办公室。
很显然,赵山河被俩人暴揍过了,鼻青脸肿,还流着鼻血。
“徐老板,这家伙死活不肯承认!”阿宾狠狠地踹了一脚赵山河。
赵婷心脏猛地一紧,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不过,只要赵山河死不承认,那么,他们就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出轨。
徐墨慢慢地站起身来,把玩着钢笔,向着被踹跪在地的赵山河走去。
赵山河呼呼呼喘着粗气,看着走上前来的徐墨,咬着牙,喊道:“你们是我污蔑我,我跟表姐清清白白……”
徐墨手指一弹,钢笔的笔盖掉落在地。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徐墨猛地出手,尖锐的钢笔笔尖,刺入赵山河脸颊。
“啊!!!”
惨叫声陡然响起。
在场所有人都心中一惊,目露骇然的盯着拔出钢笔的徐墨。
阿宾跟宝哥紧扣着赵山河的胳膊,不让他挣脱。
“噗!!”
徐墨也不吭声,再次扬起钢笔,沾着血液的笔尖,刺入赵山河肩膀。
钱军阳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哪来的狠人?
徐墨一次次扬起紧握钢笔的右手。
赵山河的惨叫声越来越虚弱。
赵婷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蓦然。
徐墨猛地扭头,看向跌坐在地,身躯颤抖的赵婷。
迎上徐墨冷漠的目光,赵婷只感觉全身冰冷,就好似坠落冰窖之中,失声大喊,“都是赵山河逼我的,我、我是被破的!!!”
徐墨咧嘴一笑,走到赵山河后边,右脚慢慢地抬起。
“咔嚓!!”
高抬的右脚猛地踩落。
赵山河的右脚腕被踩断,惨叫着拼命挣扎。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再次响起。
“把他丢出去吧!”徐墨淡淡地开口道。
阿宾跟宝哥都心生冷意,徐墨的手段太狠了,尤其是那种默不作声……
话音刚落,徐墨一个箭步蹿出,一脚狠狠地踹在赵婷的脸颊上,将她踹翻在地,鲜血自嘴中喷涌而出,旋即一把抓住她的长发,手中沾血钢笔,猛地滑向她的脸颊。
“不、啊!!!”
尖锐的惨叫声,回荡在办公室内。
赵婷被毁容了。
徐墨站起身来,向着办公桌后边的椅子走去,一边说道,“把她也丢出去!”
阿宾连忙向着在地方翻滚的赵婷跑去,抓着她的胳膊,使劲往外拉。
坐会椅子上,徐墨将钢笔丢进笔筒里边,旋即看向还站在那里的七位老板,笑道:“诸位,我这么做,应该不过分吧?”
“不过分,当然不过分!”钱军阳哼哼一笑,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要是在古时候,这对奸夫淫妇是要被浸猪笼的,现在留他们一条命,已经算是便宜他们了。”
“不知道老板怎么称呼?”
“免贵姓徐,单名一个墨,墨水的墨!”徐墨道。
“徐墨?兰县黑狗徐墨?”
黑狗徐墨?
徐墨都惊呆了。
不是因为对方听说过自己的名字,而是,这黑狗是什么鬼玩意?
苏正利看着徐墨错愕的表情,不由得干咳一声,道:“真没想到,徐老板你会来温州啊。”
“老板怎么称呼?”徐墨问道。
“我叫苏正利。”
“苏老板,你认识我?还有,这黑狗是怎么回事?”
听到徐墨的询问,苏老板有些尴尬。
“老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磨唧唧了?我瞧着徐老板也是痛快人,你也别藏着掖着,爽快点说出来啊!”钱军阳满脸好奇的说道。
“徐老板,你认识梦腾鞋厂的老板孙淼嘛?”
徐墨眨眨眼,点头道:“我跟孙老板在上海见过一面。”
“孙淼跟嘉兴张天服饰的张老板关系很好……”
徐墨听着苏正利的解释,脸色越来越难看。
当初在上海,孙淼跟张天勾搭在一起,后来便经常往来。
张天那张嘴,是什么都藏不住,跟孙淼说了不少徐墨的坏话。
说徐墨就是一条疯狗,去哪儿,哪儿就会出事儿。
因为徐墨,嘉兴市委班子几乎换了一遍……
孙淼跟苏正利关系还不错,聊得兴起的时候,就跟他讲了这些事情。
钱军阳等人,皆目露惊奇的看着沉着脸的徐墨,他们是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年轻,居然差点搞垮一个市委班子。
这是何等恐怖之事啊。
当然,大伙儿在一起聊天,很多事情都往大了说……
在张天嘴里,徐墨就跟混世魔王般,更是背景通天。
在众人注视下,徐墨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出一串号码。
嘉兴。
张天服饰办公楼的厂长办公室内。
正打着盹的张天,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惊醒。
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张天皱了皱眉,旋即伸手拿起电话。
“张天,我叫黑狗是吧?”
听着电话内响起的声音,张天人都麻了,豁然起身,就要解释。
可!
电话却被挂掉了。
“卧槽!”
张天直接爆粗口,忽然感觉有点儿冷,连忙按下回拨键。
温州。
天源鞋业的办公室内,徐墨挂掉电话,就把电话线给拔了。
你不是叫我黑狗嘛?
不是说我是混世魔王嘛?
呵呵!
那我很想知道,你被黑狗、混世魔王盯上了,会是什么心情。
瞧着徐墨拔掉电话线,钱军阳差点笑出声来,道:“徐老板,你还真是性情中人啊!”
徐墨满脸无奈的摇摇头,道:“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的名声算是被张老板毁掉了。”
“哈哈哈!”
“徐老板,混世魔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这也侧面证明你的实力嘛!”
“徐老板,你替老年解决了这对狗男女。有些话,我应该提前告诉你!”
苏正利深吸一口气,看着徐墨,道:“我不晓得老年为什么会把厂子转给你。但,有些丑话我们先讲在前边。你在温州开厂,只有两个选择,加入温州商会,或者跟其他外地商人抱团。其他行业,我就不多说了。但是,鞋业一直是只有商会的成员才能够经营。”
“原料、销售、工人,甚至是制鞋机器,都在我们的掌控当中。徐老板,你的性情,我们是认同的。所以,我们愿意接纳你。”
众人直勾勾的看着徐墨,等待他的回答。
徐墨笑着站起身来,道:“我当然非常愿意加入温州商会。”
“哈哈哈,那,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徐老板,欢迎加入温州商会。”
“徐老板,温州商会的成员,遍布各行各业……”
“徐老板,你现在接手的厂子,那么,老年留下的那批皮鞋,你要怎么处理?那批鞋子质量确实很差,可成本却不低啊。要是直接丢了,挺可惜了。”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咱们应该找个地方,去喝喝酒,吃吃饭!”徐墨道。
“对对对,徐老板这话我爱听!”
“那,就去乐洋饭店?”
“走!”
徐墨确实没想到,来温州帮杨宝林找人,会收购到一家鞋厂,前前后后,算上给丁立七万五,阿宾五千……零零散散,也就花了八万三千块钱。
等徐墨等人离开办公楼,丁立从办公室隔壁房间走了出来,目露思索,最终耸耸肩,大步向着楼梯口走去。
乐洋饭店。
说是饭店,其实是一间夜总会。
即便是大白天,乐洋饭店的客人依然不少,客人们吃着饭,看着中央台上的特色节目。
有客人看爽了,就会花一百块钱,送上一篮花。
钱军阳他们都是熟客,一进来,就有经理迎上前来,热情招呼,安排位置。
待众人落座,便有一群穿着旗袍的姑娘,走上前来。
钱军阳笑着指着一位姑娘,道:“玫瑰,咱们都是老夫老妻了,还要我喊你嘛?”
被称之为玫瑰的姑娘,一脸娇羞的走到钱军阳身边,粉拳轻轻敲打对方胳膊,娇滴滴的开口道:“钱老板,谁跟你是老夫老妻啦,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老钱,你不行啊!”
“哈哈哈,玫瑰居然还是黄花大闺女,这当真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钱军阳也不在意他们的调笑,看向徐墨,道:“徐老板,你也选一位?”
徐墨没装清高,扫了一眼剩下的十一位姑娘,随手指向一人,道:“就你吧!”
那姑娘穿着白色祥云旗袍,笑盈盈的坐到徐墨身边,很自然的挽住他的胳膊,道:“老板,我叫莹莹!”
徐墨笑笑,没自我介绍,这种场合,都是逢场作戏,没必要多做介绍。
在场每人一个姑娘,就连那位看起来可以当徐墨爷爷的沈老板,也不例外。
大厅内的窗帘都被拉上,灯光故意弄成暗黄色,舞台中央则是各种刺眼的照射灯……
饭桌上,众人吃吃喝喝,不提工作上的事情。
半个多小时后,孙淼急忙忙的跑进饭店,大步向着徐墨所在的这一桌走来。
“老孙,你怎么来了?”
“老孙,你这是刚洗完澡嘛?”
众人自然知道孙淼为什么会过来,却装作不知,一个个笑呵呵的开口。
“老苏,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孙淼狠狠地瞪了一眼搂着姑娘的苏正利,旋即看向徐墨,苦笑道:“徐老板,你可算是害苦我了啊。刚刚张老板给我打电话,把我那一通骂啊,还说我是长舌妇,什么话都往外讲!”
孙淼拿起桌子上的一瓶啤酒,道:“徐老板,我给你道歉!”
言罢,孙淼昂起脖子,咕噜噜的将一瓶啤酒喝完。
徐墨笑了笑,道:“孙老板,没必要没必要,都是朋友间开开玩笑而已,我怎么可能当真!”
“老孙,坐下聊吧!”
“老孙,今天这一顿,不用我们多说了吧?”
孙淼坐到一位姑娘刚搬来的椅子上,笑骂道:“你们这是趁机敲竹杠啊,要不是徐老板在,我懒得搭理你们!”
苏正利笑呵呵的凑到孙淼耳边,将之前在天源鞋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听完苏正利的话,孙淼眼神一闪,旋即笑了笑,看向徐墨,道:“徐老板,我记得你跟杨总关系挺不错的?”
“还算可以!”
“那徐老板你可以把那一批鞋子,放到杨总的百货大楼去卖。”
徐墨微微摇头,笑道:“这不是让杨总为难嘛?”
“怎么会呢?”孙淼嘿笑一声,道:“那批鞋子质量虽然很差,可穿上几天,肯定没问题。徐老板,你可以把那些鞋子当作添头!”
“什么意思?”徐墨问道。
“很简单啊,就是做一批质量上乘的鞋子……质量差的纯送,买鞋送鞋,我相信,这买卖应该很好做。最重要的是,那批皮鞋的款式,是最新款的。上海人爱讲究面子,一双白送的新款皮鞋,还是很吸引人的。”
“老孙,吃饭不谈事儿,这规矩,你忘记了?”钱军阳笑着开口。
“对对对,吃饭不谈事儿!”孙淼哈哈一笑,旋即看向舞台中央,只见三位穿着比基尼的姑娘,正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挑着奔放的舞蹈,对着坐在苏正利旁边的姑娘,道:“开全宴!”
那位姑娘小嘴微张,大大地美眸中荡溢布满惊喜,连忙站起身来,向着远处跑去。
没多久,就有六位服务员走了过来。
在徐墨疑惑的目光中,六位服务员把餐桌上的旋转玻璃抬走,放上一个铺着毛毯的架子。
刚刚在舞台上跳舞的三位姑娘,扭着盈盈不足一握的小蛮腰,向着这边走来,踩着椅子,走上架子。
徐墨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六条白皙细长的玉腿。
不愧是温州。
玩得真花。
就在这时候,一位服务员走到徐墨身边,双手捧着托盘,上边放着一沓大团结。
徐墨迷糊了,搞不懂对方要做什么?
旁边的姑娘,笑盈盈地拿过一沓大团结,差不多两千块钱,递给徐墨。
徐墨视线一转,只见钱军阳哈哈大笑着拿起两张大团结,扬了扬手。
顿时,正在架子上跳舞的一位姑娘,慢慢地趴下身子……
好家伙。
当真是长见识了。
震耳欲聋的音乐,其他客人的起哄,旁边姑娘的羡慕。
气氛被烘托起来了。
钱!
也就不算钱了。
就几分钟而已,这一桌十人,塞掉了两万块钱。
会玩的夜总会,果然是消金窟啊!
……
杭州。
西湖区。
第一届全国论武大赛,就在西湖边举办。
巨大的比武擂台,已经搭建的差不多。
一辆盖着帆布的大货车,缓缓向着这边驶来。
很快,大货车就停在还在搭建的擂台附近。
徐大头从副驾驶跳下车,迎向走上前来的三人,一边掏出香烟,道:“同志,我是从兰县来了。我这里有一批防护器材……”
为首的中年人接过香烟,别在耳后根,抬头看向停在不远处的大货车,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帮你问问,收不收这批防护器材。”
“那实在是太感谢你了!”徐大头连连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