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公社的绿皮卡车,是年初刚调配来的。
其他公社就没有这个待遇。
谁让潘家公社占据有利的地形地貌特征,守着一大片的红土山,搞了一个潘家公社的砖厂。
70年代的砖厂可不得了,一点都不比皮革厂差,属于是建设社会主义的基石行业。
原本潘家公社砖厂是要命名为忠县砖厂的。
不知道公社和县政府怎么合计的,还是说上一任的公社书记据理力争,砖厂姓了潘。
有砖厂,公社就有钱,经济效益也好。
上面分配一辆新的卡车不是什么大事儿,问就是砖厂运输红砖需要卡车。
这也是让其他公社咬牙切齿,嫉妒羡慕恨的地方。
陈大牛的爹就在砖厂搬砖。
虽说属于是生产队的社员,不算是工人,但至少砖厂管饭。
司机小侯驾驶技术熟练,速度贼快。
在公社和红山村生产队一个来回,只用了一个小时左右。
下午两点。
卡车送几个人到了公社后面的山脚下,这里也属于大青山的角落,翻过这座山走几里的就是雷干劲所在的生产队雷家村生产队。
“你俩小心点。”
孟有德从衬衣口袋掏出了两包完整的烟,分别扔给了林阳和陈大牛。
“书记,今天局气啊。”
林阳拿着烟,笑道。
红山茶,属于中等的烟草,比大前门要贵,一包要五毛钱,不算是大众烟。
“借花献佛,你们李厂长送的。”
孟有德用眼神瞥了一眼站在旁边急着搓手的李长福。
李长福快步上前,紧紧地握住了林阳的手:“小林同志,大牛同志,我闺女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一定要安全地把她带出来,到时候你们随便提条件,想要这红山茶,我给你们搞。”
“李厂长,烟我们还买得起。”
“吴小平科长我们可惹不起。”
林阳眯着眼睛盯着李长福笑道。
“放心,我回去肯定抓紧调查,一经发现严肃处理,绝对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长福拍着胸口,斩钉截铁的说道。
“命硬,咱们走。”
林阳吹了一个口哨,乖巧蹲在旁边的命硬“汪汪”了几声,如同闪电般冲进了山里。
“书记,我们走了。”
林阳打了声招呼,和陈大牛扛着枪就进了山。
“我看看照片。”
进了山还没有二里地,陈大牛就咧着嘴笑,问林阳要照片。
“你这狗日的,发春啊?”
“命硬都没有发春呢。”
林阳和陈大牛从小穿一个裤衩子长大,陈大牛一抬屁股,林阳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从孟有德的办公室看到李娜娜的照片到现在,陈大牛一直心不在焉的,估摸着已经被沦陷了。
不过有一说一。
李长福这闺女长得是挺好看的,从照片看像一个清纯的女大学生,安安静静。
但干出的这事儿,确实有点反常。
“放屁,我就是多看两眼,牢牢地把模样记在心里,等会别救错人了。”
陈大牛心虚了好一阵,加快了步伐追着命硬往前走:“命硬,你家主人估摸着是看上人家李厂长的闺女了,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给兄弟连一口汤都不给,回头告诉刘知青。”
“尼玛的!”
“别教坏命硬。”
林阳追着骂了一路,两个人从大青山的外围逐步突进,同时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约莫一个小时。
人没有找到,陈大牛拿着林阳的53式步枪,瞎猫碰到死耗子,竟然一枪射杀了一只长耳兔。
“你就说这枪法怎么样吧?”
陈大牛拎着兔子的耳朵,得意的都要用下巴看人了。
“二十米,你浪费老子一颗子弹,你说你枪法咋样?”
“小阳,你特娘地夸我一句是会死吗?”
陈大牛的话音刚落。
跟在林阳身边的命硬,突然间汪汪了一声,调转方向朝着九点钟的方向扑了过去。
“别废话,跟上,有情况。”
林阳加快了步伐,追着命硬跟上去。
陈大牛把野兔扔进背篓,顺势把枪甩到身后,也追了上去:“你俩等等我。”
“发现啥了?”
等陈大牛跟过来,就看到林阳和命硬正蹲在地上端详着啥。
他凑近一看。
“帽子?这样式还挺新颖的,不像是咱们皮革厂出的,应该是上海货。”
这年头,在忠县这个地方能看到大圆礼帽确实不多,忒时髦。
“应该是李娜娜的。”
林阳拿着帽子顺手扔给了陈大牛:“别说阳哥没给你机会,这帽子不便宜,是个紧俏货,咱们黑市上都还不一定有,等会见到了李娜娜你送过去,说不定能加个微信。”
“微信?”
“啥玩意。”
陈大牛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儿。
“额……就是留个地址和联系方式。”
林阳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子,嘴太快了:“这是个舶来词,书上看到的。”
“啊!”
还没等陈大牛详细的追究。
突然远处深邃的树林之中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叫声,接着就是一记枪声。
“这娘们的嗓门真大,比枪声还响。”
林阳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着命硬已经冲出了五十米外,就知道李厂长的千金算是找到了。
“小阳,都什么时候了,咱们革命友谊的女同志遇到了危险,咱们作为爷们得冲上去啊!”
陈大牛拿着大礼帽,跟在命硬的身后就快步冲了过去:“李娜娜同志别慌,我们是你爹喊来救你的,我叫陈大牛,今年23岁,我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去当兵了……”
“日吧歘啊!”
看着缩成一个黑影的陈大牛扯着嗓子介绍自己,林阳也是一阵无语:“要是你俩能成,我把我求歘了!”
林阳不慌不忙地跟在身后。
命硬可是藏獒,尤其是这段时间放在小空间好像猛长了,攻击力可不低。
再加上陈大牛手里有枪。
估摸着不用自己动手。
“别开枪,自己人!”
就在林阳刚追上陈大牛,隔着二十米距离的时候,只听到陈大牛惊慌的喊了一嗓子。
砰!
接着一道枪响。
站在前面的陈大牛应声,双膝跪地。
“大牛!”
林阳被吓了一跳,这要是被一枪打死,他怎么跟陈刚叔交代。
林阳一个箭步迅速冲了上来,一把抱住了陈大牛的肩膀:“伤哪里了?你这狗日的倒是说话啊!伤口呢?”
此时的陈大牛吓得额头上冷汗直冒。
他缓缓地挪移开了捂着裤裆的手,低头看了一眼,裤子上一个肉眼可见的破洞,当即软瘫在了地上:“玛德,就差一点点,老子的命根子就没了,这娘们枪法这么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