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哥，我下次注意！”
候关挠着头，笑的很舔。
自从上次林阳带着一家老小，在队长马福明家里狂怼全队的人，还不忘把候关单独拎出来表扬后。
候关的心里美滋滋的。
原本看林阳不爽，现在越看越觉得顺眼，就差喊一声义父了。
说起来也不夸张。
虽说改开的号角已经在全国吹响，但真要是落实下来还是需要时间的。
就拿包田到户来说，上面发布政策，各个县里组织公社学习。
公社组织各个生产队的队长学习研究包田到户的政策具体落实。
穷，还是一如既往地穷，只是有了盼头。
候关自从娶了寡妇之后，正儿八经地倒霉了好几年。
这些年吃过最多的肉，还是上个月林阳请全队吃的野猪肉炖粉条子。
刚才马福明去家里通知明天分地的时候，听说林阳明天要组织人进山，他连忙让马福明帮忙写了一份保证书，在林阳家门口蹲了半个多小时。
“咋想起来跟着我进山了，上次进山你不是说离开老子，自己也能搞到野味吗？”
林阳拿过保证书，用手电筒看了一眼。
前半段对上次事件的自我反省，下半段是保证。
总之，态度诚恳，拍马屁的部分就拍了二百多字。
“阳哥，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吹牛，跟着你鞍前马后的。”
看林阳抬起头打量着自己，候关有些不知所措的摸了摸鼻子：“主要还是想进步，想吃肉，自从老子娶了那寡妇婆娘之后，拖家带口的，面都不够吃，更别说吃口肉了。”
“行，你的保证书我收下了。”
“马屁拍得很好，下次别拍了。”
林阳当面把保证书装进了口袋里，主动递给候关一根烟：“明天早上八点，村后面水坝见，你的弹弓打得准，带上或许有点用，再搞一把镰刀，还有水和干粮。”
“阳哥放心，进了山你说了算，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走！”
一听林阳同意带他进山，候关激动得一口一个阳哥。
明明他比林阳还大六七岁。
“终于有肉吃了！”
候关连连点头，转身拿着手电筒往家的方向走，嘴里还嘟囔了一波黄腔：“狗日的，这婆娘好些日子不让老子上炕了，今天晚上回去咱一说能吃肉，她不得主动点……”
一想到自己的婆娘，候关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
第二天一早。
林阳背了一个大包，除了赶山用的绳索装备，还有干粮和水壶。
“老二，这趟进山可要注意安全。”
“我看这天气可不是很好，要是下了雪刮起风，山里面的动静要比村里的大，你们及时返回，别困在里面了。”
林山拄着林阳新弄的拐杖，帮林阳背上大包。
“你大哥说得对，可别逞能，咱们家不能大富大贵的不要紧，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最主要了。”
“你这孩子每次进山，我都提心吊胆的。”
张桂英不断地给林阳整理衣服，生怕出了门就冻死了似的。
“娘，大哥，你们把心放在肚子里。”
“我有枪，而且还有大牛几个人一起进山，问题不大。”
“天黑之前我肯定到家。”
林阳临出门前，看了一眼林小花：“等这一趟二哥赶山回来，进城给你换两条鱼，咱们过年吃红烧鱼。”
“二哥，鱼我可以不吃，但你一定要安安全全地回来。”
“放心，二哥没事。”
在一家人的嘱托下，林阳背着包，拎着53式步骑枪出了门。
准点到村后面的水坝。
远远的就看到两个人在等着，一个是陈大牛，另一个是候关。
林阳走近，扫了一眼四周：“其他人呢？”
“没了。”
陈大牛掏出烟递给林阳：“今天大家伙都想去看看分地的场面，二蛋这狗日的还要负责安全也没时间，只有咱们三个人了。”
“也是，毕竟包田到户是头等大事。”
“这关系到以后各家各户交了公粮之后，能自由分配余粮了。”
林阳理解队里其他人的感受，要不是自己是从几十年后来的，见怪不怪了，他也想去凑凑热闹，见证一下包田到户这种历史性的时刻。
“阳哥，咱们仨进山也没啥，有啥危险我冲前面。”
“我给我们侯家留了种的。”
候关拍着胸口，背上还背着一把自制的弓箭，有十支箭。
“赶山是一门技术活，别无脑冲，进了山听我的。”
林阳最怕的就是候关这种人，干啥都是无脑一股狠劲。
昨晚上拍马屁也是，仪式感很强，还带着保证书。
“阳哥你说啥就是啥。”
候关点头。
“老侯，你怎么还叫上阳哥了，啥时候攀上这关系的？”
陈大牛好奇地问道。
“多管闲事。”
候关白了一眼陈大牛。
“凑！瞧把你能耐的。”
“我和小阳可是穿一条裤衩长大的兄弟。”
陈大牛拍着自己的胸口。
“谁特么的跟你穿一条裤衩了，再穷也没有穷到这个地步。”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进山。”
“今天这天气看着不对，山里本来就冷，搞不好要下雪，咱们无论今天能不能搞到山货，天黑之前必须出山。”
林阳叼着烟，走在前面。
陈大牛和候关两个人跟在后面，三个人约莫走了一个小时终于进了大青山。
快下午两点，山里乌云密布，温度降得厉害。
冷风嗖嗖地灌。
大青山的一处树林之中，候关眯着一只眼睛，一松手。
一根箭飞射而出，精准地插在了一只山鸡的身上。
山鸡扑通了几下，就被候关给摁倒，当场摔死了。
“老侯，我知道你玩弹弓打鸟窝的技术不错，没想到射箭也是一把好手啊。”
“改天你跟孙家湾的金锁比比。”
看候关一箭射死十五米外的一只山鸡，陈大牛有些诧异。
此时他手里正拎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用绳子绑住兔腿和耳朵，准备带回家给老爹显摆显摆。
这兔子算是捡漏。
深冬的山里冷，兔子正窝在草窝睁着眼睛睡觉。
去撒尿的陈大牛没注意，一脚踩在了兔子腿上。
兔子吓了一跳，陈大牛也吓得哇哇叫。
“小阳，看着天气好像要下大雪了，现在风大得很，吹起的雪渣子迷眼睛，咱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躲躲，这种能见度可不太安全。”
“真要是遇到埋伏的青皮子之类的，咱们开枪都来不及。”
利索地把兔子扔进背篓里，陈大牛跳上林阳脚下的大石头，顺着他的视线张望：“你看啥呢？”
“找躲避风雪的地方。”
林阳说着，夹着烟的手抬起指着远处那座山：“你们瞅一眼，那山坡上是不是有个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