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王钢峰和四个孩子围坐在餐桌前。桌子上放着一大盘馒头和从食堂打回来的几个菜，菜色看着冷冷清清，没什么热气。一家人吃饭时一声不吭，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安安和康康吃得正起劲，大口咬着馒头，夹着菜往嘴里塞。欢欢和乐乐皱着小眉头，筷子在碗里拨来拨去，没什么胃口。
乐乐夹了一块豆腐，咬了一口又放了下来，嘟着嘴说：“爸爸，今天的菜不是炒豆角就是红烧豆腐，辣椒炒肉里就一点点肉，这些菜看着都不香。”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乐乐觉得妈妈不在家，爸爸都不打好吃的菜了，连饭都不好吃了。
王钢峰抬头看了乐乐一眼，语气有些严肃：“今天食堂就是这些菜，不爱吃就饿一两顿，饿不坏。这些菜还不好吗？你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到哪了？”
乐乐被这么一说，立刻低下头，不敢再出声了。她感觉爸爸这两天脾气都不太好，像是心里压着什么似的。
“就是，这么饭菜怎么就不不好吃了？女孩子真是难伺候。”康康哼了一声，咬了一大口馒头，嚼得津津有味。
欢欢看了看乐乐，又看了看王钢峰，小声问道：“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她了。”
王钢峰看向欢欢，叹了一口气：“你们妈妈想做香水，现在在昆市调研日化厂，不看完估计不能回来。”
他说完，低头扒了一口饭，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媳妇不在家，家里好像少了点什么，连饭菜都变得没滋没味了。
康康抬起头，嘴里还嚼着馒头，含糊不清地问：“妈妈怎么突然想做香水了？那东西那么贵，有谁买啊？”
安安插话：“有谁买要了解调查才知道，很多东西都是从无到有的。”
王钢峰抬头看着安安，这小子可以啊。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王钢峰和孩子们齐刷刷地转过头，看见苏瑾提着行李包，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略显疲惫的笑。
“妈妈！”欢欢和乐乐立刻跳下椅子，像两只小鸟一样扑了过去，紧紧抱住苏瑾的腰。
安安和康康也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笑。
王钢峰马上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接过苏瑾手中的行李包，问：“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苏瑾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欢欢和乐乐的头，又看向安安和康康，再看向王钢峰：“我自己都可以回来，干嘛还让你专门跑一趟？这几天家里怎么样？”
“不好！”乐乐撅着嘴，抢先说道，“爸爸打的菜一点都不好吃，全是豆腐和豆角，连肉都没有！”
妈妈回来了，她终于敢讲话了！
王钢峰听了，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低声解释道：“食堂这几天菜色就这些，我也没办法。”
苏瑾捏了捏乐乐的小脸：“那明天妈妈让爸爸改天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乐乐立刻眉开眼笑，用力点头：“好！”
欢欢也拉着苏瑾的手，仰着头问：“妈妈，你这次去昆市顺利吗？”
苏瑾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但很快又恢复了温柔的神色：“还好，妈妈学到了很多东西。不过，具体的等会儿再跟你们说，先让妈妈歇一歇，好不好？”
从苏瑾回家到现在，王钢峰的眼睛几乎没离开过她。他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微表情，心里明白，事情恐怕并不顺利。
“先吃点饭？”王钢峰问。他看了看桌上的菜，心里有些懊恼，确实太简单了，应该再炒个肉的。
苏瑾摇摇头：“我不饿，先回房间歇歇。”
王钢峰跟着苏瑾进了房间，问：“坐车累不累？”
苏瑾挨到王钢峰怀里，叹了口气：“累死了。”苏瑾抬起头看着王钢峰：“你怎么不问我情况怎么样？”
王钢峰拉着苏瑾坐到床上，问：“那调研得怎么样？”
苏瑾看着王钢峰，语气里带着几分失落：“昆市的日化厂都是基础民生用品厂，没有研发香水的能力。而且，连玻璃瓶厂、喷雾配件厂这些配套产业都没有。”
王钢峰听了，点点头，语气平稳：“没有很正常，要是有这些条件，早就有人做出来了。”
“我跑了几家厂，跟人家聊了，他们说香水太复杂了，没有基础做不了。还说香水投资大，市场还看不见，没有一家厂愿意做。他们还劝我别折腾了，说这东西风险太大。”
王钢峰又点点头：“这也很正常，本来这就是实际情况。”
“你哪一头的？”苏瑾拍了一下王钢峰，“我不顺利，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钢峰一愣，这个反应不对吗？怎么这样就招惹媳妇了？
“那你想我怎么反应？”
苏瑾看着王钢峰，这么平静的态度，一点都不能共情她的情绪。于是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身。
王钢峰赶紧拉住苏瑾：“这些人真是不识好歹，我媳妇去找他们都不给面子，没技术不会开发吗？没生产线不会投资吗？风险大又怎么样？我媳妇那么好看，为她投资一些钱又怎么了？”
苏瑾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怒嗔地瞪了王钢峰一眼：“阴阳怪气。”
“这怎么是阴阳怪气，我媳妇就是很好看，这也是事实。你都不知道你给我长了多少脸。”
“油嘴滑舌。”苏瑾又拍了他一下，抬头看着他，认真地问：“我真的不能做这件事了吗？连受打击，挫败感太强了。”
“你跑了这么多地方，见了那么多人，现在肯定比之前更了解这个行业了，这本身就是收获。知道不行，也是一种收获。”王钢峰顿了顿，“也许机会还不成熟。”
王钢峰伸手一拉，把苏瑾揽进怀里，语气里带着点委屈：“你人回来就好。这几天你不在家，我一点都不习惯，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苏瑾听了，心里一软，又有些心虚。这几天她跑厂子，回来就累瘫了，脑子里全是香水的事，连想王钢峰和孩子们的空都没有。
王钢峰低头看着她，眼神探究又带着点期待：“你想我吗？”
苏瑾对上他的目光，心一横，脱口而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