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月光已被重重云层吞噬,只余一点点幽白的残辉洒落在诺伯特区残破的街道上。
阿米娅低头看着通讯终端,屏幕上闪动的光点提醒着她——距离伊内丝小姐所说的“日出”时间,已不足几个小时。
她轻声提醒身边的队员:“我们需要加快撤离行动的步伐。”
“你们,似乎忘了什么更重要的事了吧,罗德岛的博士?”
一阵戏谑而低沉的声音响起。
那个身披灰色长礼帽的人从阴影中缓步走出,他的声音像蒙着绒布的刀锋,不见血却让人寒意透骨。
博士目光一沉,盯着那人,缓缓开口:“还有飞空艇。”
“没错。”灰礼帽轻笑,“我们重新和深池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
“这就意味着——时间紧迫了。”
“信守承诺,不仅是我们对自己的要求,也是对交易对象的标准。”
他抬起手,摘下帽檐微微一倾:“你们终于来了。我差点被赤铁近卫队的那小子干掉。”
他似乎是在嘲讽,又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公爵阁下对你的怠惰可不满意,”他忽然转头对身后的人说,“你的手段太温吞了。”
“还是说……你在拉拢亚历山德莉娜?向她卖卖人情?”
另一个阴影中的人沉默不语。
“这可是一项严重的指控。”那人终于开口,语气低哑,“我当然忠诚于公爵阁下,只是……”
“嗯哼,我们会审阅你的辩词的。”灰礼帽冷冷一笑,“不过现在,没时间。”
他忽然抬手,一道暗色的术式在掌中浮现,黑影随之扭曲。
阿米娅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别动,罗德岛的家伙。”他的声音陡然森冷。
阿米娅警觉地盯着他:“你们……想做什么?”
“黑色的法术。”灰礼帽的目光落在她的指尖,像是欣赏某种珍奇的古物,“和那份新情报上说的一样。”
“你们隐瞒得真不错,罗德岛。”他低声嗤笑,“这一位卡特斯,居然是萨卡兹的魔王。”
那一刻,空气仿佛被抽干,火光倒映在阿米娅的瞳孔中,沉默像夜一样压迫。
“很有意思。”灰礼帽半垂眼睫,“或许,这确实是你才能解决的问题。”
他又转向身侧另一个身影,声音讥诮:“诗人,没能发现这一点,也是你工作上的失职。”
那被称作“诗人”的人轻声开口:“……公爵阁下希望我用什么办法补救?”
“在你和深池‘聊天’的时候,我们已经确定了飞空艇船坞的位置。”灰礼帽的语气变得严肃。
“那里……很棘手。”
“但那份情报说过,‘魔王’会有办法处理。”
他的目光重新锁定在阿米娅身上,带着试探与某种不容拒绝的期待。
“那么,小小的魔王,你会配合我们的行动,对吧?”
阿米娅沉默。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她感受到术式的波动在逼近,却没有轻举妄动。
“那个温德米尔家的小姑娘呢?”灰礼帽忽然问。
他嘴角一挑,不带感情地补上一句:“别想着用她将功补过。”
“飞空艇的技术,是第一优先级。”
大地依旧沉默,远方的天边尚未泛白,夜色仍牢牢包裹着诺伯特区。但空气中那一缕不安,却越来越浓。
也许,火焰已在脚下潜藏,只等一束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