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啊!中土真的是英杰辈出。谢谢你,让我看到了另外的境界,可惜……我没有机会了。”
独孤一鹤伸出手,将手中的长剑递给西门吹雪,道:“麻烦你,将这柄剑带走,把我的剑法,传承下去。”
西门吹雪还剑于鞘,沉默片刻,接过了独孤一鹤的长剑,身形一闪,消失在桃林深处。
“师父!”苏少英已经跪了下来,看着脸色越来越白的独孤一鹤悲泣道。
独孤一鹤勉强的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道:“痴儿,为师求仁得仁,死得其所。何必悲伤呢。”
他又看向一旁的陆小凤道:“我当陆小凤是朋友,看在朋友最后的请求上,请你护着他们几个返回峨眉。”
话音一落,独孤一鹤脖颈间涌现出一条血线,鲜血再未迟到,喷涌而出,染红了桃林。
………………
原本的破庙已经挂上了白帆,几条白绫在庙门口随着寒风飘舞,显得格外凄凉。
残破的神庙中,原本唯一的供桌已经被挪开,独孤一鹤的棺木就放在神庙的中央,棺木是苏少英去城里紧急购买的紫檀木,用来装裹峨眉掌门的尸身。
无头又漆黑一片的神像沉默的看着这一切,低沉的气氛,配上干草萋萋,四处漏风的神庙,显得格外森寒阴冷。
苏少英和峨眉四秀胳膊上带着白布,头上顶着白巾,腰间挂着麻绳,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红了眼睛。
死者为大,所以苏昱辰和花满楼、陆小凤都去上了一炷香。
轮到陆小凤的时候,跪着的马秀真突然站了起来,咬着嘴唇看着陆小凤,“啪”的一声,给了陆小凤一巴掌。
硬生生受了一巴掌的陆小凤却没有躲,只是露出一丝苦笑。
“你说过,会有人阻止这一战。”马秀真咬着牙道。
陆小凤点头道:“是,我说过。”
马秀真忍不住抬高了声音:“可是我师父死了!”
陆小凤叹气道:“没有人能阻拦一个想死的人,他死了,你们就能活着。”
“师妹!!”苏少英喝道。
马秀真扭过头,随即又跪了回去。
直到陆小凤上完香,苏少英回过礼,他才问道:“我师父是不是非死不可?”
陆小凤叹气道:“他活着,金鹏王朝的那笔财富就永远不会完结。有些人就永远睡不着。只有事主都死光了,这件事才能彻底消失在时间里。”
苏少英道:“蜀王府也不能?”
陆小凤道:“蜀王府如果要护住你师父,峨眉派自此就要沦为蜀王府的附庸。不再是相互合作的关系,你师父并不肯,峨眉上下其他人也不肯。”
少年露出苦涩的笑容,认认真真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陆小凤忍不住道:“你师父的佩剑还在万梅山庄,所以,好好活下去。”
………………
一直将独孤一鹤的棺木装上船,看着五人扶灵返回峨眉。
陆小凤叹气道:“独孤一鹤将掌门佩剑交给西门吹雪,这下峨眉上下该有的乱了。”
花满楼柔声道:“峨眉这一代上下,并没有武功、谋略特别出众的人物,与其看着他们为了掌门的位置自相残杀,还不如让他们拧成一股绳,想着怎么拿回佩剑。”
苏昱辰淡淡道:
“好在西门吹雪并不怕麻烦,峨眉派也不会想着去万梅山庄找麻烦。”
“只希望峨眉上下,莫要辜负了独孤一鹤的良苦用心。”
“我要去见一个人,就此别过吧。”
话音未落,苏昱辰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陆小凤和花满楼站在岸边,看着最后一点船只消失在河面上。
………………
夜色温柔的江南水乡,连风都是温柔的,少了几分北方的肃杀,多了几分缠绵。
苏昱辰换了一身青蓝色的道袍,坐在街边的馄饨摊前,看着不远处的青楼。楼上莺歌燕舞,笑声阵阵,苏昱辰的目光却毫不逗留。
混过古龙江湖的人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有四种人,道士、和尚、女人和小孩。
所以即便有路过的江湖人看不惯这样一个俊秀的小道士,却也不会主动过来找麻烦,实在是苏昱辰怎么看着,都不像是个好惹的。
下一秒,苏昱辰已经起身,随手在桌案上排出几枚大钱,点评道:“你这馄饨不错,无色无味的迷魂香粉份量十足,这是皇宫大内,飞鱼卫才能制作的精品吧。”
卖馄饨的老汉躬着身,冷汗顺着额头和脖颈止不住的流,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直到苏昱辰走远,老汉才颤颤巍巍直起身,将馄饨一收,挑着担子朝着身后的小巷而去。
拐过两道弯,小巷中停着一辆漆黑的马车,马是黑马,车身涂满了黑漆,车帘也是黑色,看着黯淡无光,仿佛隐身在巷道的阴影里。
到了这里,卖馄饨的老头已经直起了身,随手将馄饨摊扔在道旁的昏迷老汉跟前,朝着马车走去。
随走随抹,等他走到马车跟前,原本的老汉已经变成了高挑瘦弱的汉子,脚步一点,已经无声无息的坐在了车辕上。
随手一挥马缰,黑马悄无声息的朝前走去,落地无声,原来马蹄和车轮都裹着厚厚的棉层。
“任务失败了?”车厢里有人道。
驾车的瘦子头也不回,骂骂咧咧道:“特么的,消息有误,对方是个高手,绝顶的高手。”
“怎么回事?”车厢里的人问道。
瘦子抖了抖缰绳,道:“你看见过能吃一整碗惑神香粉还跟没事人一样的人吗?特么的,就是一头大象来了,能吃一颗馄饨就不错了,可他吃了整整一大碗。”
车厢里的人沉默了片刻,道:“你看见他吃的?”
瘦子低声骂道:“你当我是放暗器的那瞎子。”
车厢里的人沉默片刻,也忍不住骂道:“这是哪个王八蛋特么收集的消息,资料上不是说他只在太乙观练过道门八段锦吗?”
随即又道:“你近距离接触过,能不能看出来他脸上是不是人皮面具?”
瘦子皱眉道:“看不出来,可能是我太紧张,也可能是天色太暗,反正我没看出来。还要不要让人去试探?”
车厢里那人骂道:“试探个屁!谁知道他脾气是怎么样,这资料上的全是狗屁,不能信了。走,立刻走!”
驾车的瘦子愕然道:“去哪?”
车厢里那人骂骂咧咧道:“去哪?特么的回京城,这破任务,谁爱做谁做,老子不伺候了。”
漆黑的马车一拐弯,朝着城门口而去。城门口,那赶车的瘦子掏出一面银色的腰牌晃了晃,隐约可见一角,一条长着龙须的飞鱼若隐若现。
城门很快就打开一角,马车顺利通过城门,奔向京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