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臣揉了揉眉心。
他那天是跟着江聿出了景氏,发现江聿去找了肖笑,且神色着急,像是有求于她。但肖笑并没有给过江聿好脸色,他远远看着,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只是直觉告诉他,肖笑手上,有很重要的,关于景氏的东西。
车祸当天,他跟的人,其实也是江聿。
但江聿跟着的是肖笑,且应该是很快发现他在跟踪他,绕了几圈,就把他甩掉了。
景臣想着,江聿要跟的人是肖笑,索性也就直接跟上肖笑。
未曾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回忆起当时的记忆,对景臣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好的过程,他脸色有些白,再加上事情可能牵扯到景烨,他和许轻衣再有交情,也不可能不顾自家大哥。
于是只淡道:“我只能告诉你,肖笑出事前,和江聿来往很多。”
许轻衣瞳孔缩了缩。
景臣:“你走吧,我很累。”
她道了谢,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只不过这些,对景臣来说,不痛不痒,没什么用。
许轻衣起身,瞥见床头的鲜花有些干枯,便去接了点水,浇水的时候突然瞥见花束底部,有枚很小的金属圆片。
她愣了下,小心翼翼把东西取出来。
“景臣哥。”
听见许轻衣叫自己,景臣不耐地侧过头,却看见她手指竖在唇前,另一只手,捻着一枚小的金属圆片。
她愣了下,小心翼翼把东西取出来。
“景臣哥。”
听见许轻衣叫自己,景臣不耐地侧过头,却看见她手指竖在唇前,另一只手,捻着一枚小的金属圆片。
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出,那是枚窃听器。
许轻衣没说话,摸出手机打了几个字问他:这束花是谁带来的?
景臣脸色,几乎是一下就变了。
花是他大嫂林冉放在那儿的。
可是林冉是和景烨一同来的,这放窃听器的人是谁,根本一目了然。
许轻衣将花放回原位。
不动声色地说:“我会再来看你的。”
景臣心不在焉的,没有应声。
医院地下室。
黑色轿车里,江聿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回头对后座的景烨说道:“景董,小景总什么也没和许轻衣提,看起来,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景烨抬了下眼皮,冷声:“什么都不知道,他会跟你那么久?你可别忘了,车祸发生时,他跟肖笑是近距离接触过的,现在肖笑人死了,东西却找不到,能放得下心来?”
江聿握紧方向盘。
手背青筋突起。
半晌,从后视镜里看着他问道:“景董,高架那起车祸,真的是意外吗?”
景烨:“不是意外,是什么?人为,你认为是谁敢干这种事?”
江聿:“笑笑那里的资料,牵扯到的人很多,如果真的还有其他人知道,不是没可能下死手。”
他见识过那些圈子的人,人在高处,会越来越享受站在云端的感觉,权力、金钱、阶层带来的快\/感,都会让他们视普通人如蝼蚁,随意践踏。更何况,那些资料已经染了血,李新明和李大成,不就是因此而死?
景烨道:“且不说怀疑要讲证据,你就是有证据,又能怎么样,不过是多赔一条命进去罢了。”
景烨说完,便闭目养神。
江聿看着后视镜里的男人,眼里闪过不甘和恨意。
-
中心医院。
外科。
许轻衣推开门,景臣坐在轮椅上,朝她颔首:“那束花已经被大哥拿走,但我怕还有其他没发现的东西,庭深办公室更安全。”
许轻衣瞥了旁边的陆庭深一眼:“他也要在这里听着?”
“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
陆庭深双手抄在白大褂衣兜里,从她身上收回视线,看向景臣:“有任何不适,随时叫我。”
景臣点头。
陆庭深离开。
许轻衣看着景臣,问:“这次是你主动找我。”
“嗯。”景臣眸色涌动些许,“车祸发生时候,我意识是清醒的,肖笑乘坐的那辆车离货车最近,甚至差点和肇事者的车子一起摔下高架,而我的车正好和肖笑那辆车撞上。我爬出去的时候,她就躺在我旁边,浑身都在冒血,嘴巴鼻孔都是。”
说到这时,景臣停下来,去看她表情。
许轻衣双唇已经没有血色。
但还是定定地道:“然后呢?”
景臣:“肖笑当时,意识已经模糊不清,轿车压在她身上,碎掉的车玻璃也砸在她身上,甚至有好几块碎片,扎进她身体里,连脸上都是血痕。”
他每说一个字,她的脸色就白了一分。
在这之前,许轻衣一直回避着,去想车祸发生那刻的惨景。
现在被景臣活生生地提起,像是迟来的处刑,一刀又一刀地剜开她心口的血肉。
景臣:“那个时候,肖笑应该已经意识到,自己撑不了多久,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嘴里有血不停地吐出来。但她还是让我,转达给你一句话。”
许轻衣睫毛一颤:“她说了什么。”
景臣看了她一眼,又确认了一遍:“你真的要听吗,你是她最珍贵的朋友,她会说什么,其实你自己心里面也很清楚。又何必让自己再难过呢。”
她只坚持说:“我要听。”
“答应我,不要难过,要一直快乐。”
景臣一字一句地说道。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眼泪砸下来,无声又汹涌。
景臣看着她,苦笑:“不过现在看来,肖笑在天堂,恐怕是要失望了,你现在过得,比以前还要不开心一万倍。”
许轻衣擦干眼泪,看着他问:“还有呢,她一定,还说了别的,对不对。”
景臣眼眸变深。
“李新明。”
许轻衣一怔。
景臣声音很低:“她说了这个人的名字。”
当时,听见这个名字,震惊的同时,他心里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强。如果这起车祸不是意外,而是冲着肖笑来的,那最有可能动手的,就是他的大哥景烨。
许轻衣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除开和景臣想法一样,怀疑是景烨做的以外,更让她感到痛苦的是,李新明的案子,是她亲手交到笑笑手上的。
是她害死了笑笑。
她情绪有些混乱,没什么心思再在这儿待下去,甚至连招呼都没心情打,直接离开了。
陆庭深在门外。
听见门开的动静,抬眼看过去,许轻衣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他走过去,和她擦肩。
目光一秒也没有停留。
许轻衣恍惚地走到医院门口,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往后倒去时,一双手扶住她。
“许小姐。”吴逸将人扶稳,关心道,“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然等我拿完药,送你。”
“不用,谢谢。”
她看着他手上的单子,都是治胃病的药,问道:“吴助理胃不好?”
吴逸笑了笑:“我是来帮陆总拿药的,他昨晚应酬又喝多了,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