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凌和付氏都觉得曲承欢答应的太过容易，原本他们以为要费许多唇舌。
“姐姐说得可是真的？”曲承萱更是藏不住的喜悦，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自然是真的！”她瞧着面前三人震惊的模样，心中暗自得意，面上却依旧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如今的我，哪还能用到这些外物。”
付氏一听这话，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她赶忙接口道：“瞧，咱们家大姐儿就是这么懂事，这般善解人意，真是让人省心。”
说着，还亲昵地拉过曲承欢的手，轻轻拍了拍，眼中满是虚伪的慈爱。
曲凌更是面带满意，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
听着他们的夸赞曲承欢嘴角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里却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狡黠。
“不过呀……” 曲承欢拖长了语调，目光缓缓从曲凌、付氏和曲承萱脸上扫过，“虽说这聘礼我留着也无用，可就这么留在家里，只怕外人会有闲话。”
她微微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父亲您想啊，长公主府下的聘礼，那可是人尽皆知的。这桩婚事引人注目，明日我上花轿时，观礼的人必然不少，到时候他们若发现女儿并未带什么嫁妆，而且连聘礼都留在咱们家，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
曲凌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曲承欢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旁人肯定会说，会说父亲您这是卖女儿啊！” 曲承欢说得义愤填膺，“父亲向来清正，怎么能因为这点聘礼，就落得个如此不堪的名声呢？”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真的在为曲家的声誉担忧。
付氏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咬了咬嘴唇，试图反驳：“大姐儿，你这话说得严重了，咱们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姨娘，我自然知道您和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曲承欢立刻打断付氏的话，脸上露出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可这悠悠众口，又岂是咱们能堵得住的？到时候，父亲的仕途怕是也会受到影响，曲家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妹妹的婚事，弟弟的前途，还有您的诰命，说不定都会被这事搅合了。”
曲凌暗道不好，可不能因为这几箱子聘礼，耽误了他和儿女的大好前程。
曲承萱也着急了，她忘记了脸上的疼痛，上前一步说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曲承欢轻轻摇了摇头，故作无奈地说：“我倒是有个主意，既能让聘礼留在曲家，还能让人夸赞咱们曲家。”
她顿了顿，看着三人急切的眼神，慢悠悠地说，“不如这样，聘礼写入我嫁妆单子上，先由我带走。朝廷的律法嫁妆为女子私产，女子身故亡且未有子嗣者，娘家可上门领回嫁妆。待女儿来日随那纪公子去了，父亲在上门领回便是。”
曲承欢说的认真：“若父亲能多给我添置些嫁妆便是最好，明日众人看到那些嫁妆，就知道咱们曲家不是卖女求荣，这样能让曲家得个好名声，长公主那边也体面，最后还能领回嫁妆，岂不是一举多得？”
曲凌和付氏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犹豫。
“父亲，姨娘，你们觉得如何？” 曲承欢见他们犹豫不决，又追问道。
他们还是继续沉默，到手的东西再拿出去，总觉得不安稳，可又觉得她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这时，曲承萱忍不住开了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怀疑：“姐姐说这些都是诓咱们的吧。”
没想到这个蠢货竟能看出来。
曲承欢的脸上瞬间染上了些许怒气，柳眉轻蹙，目光直直地看向曲承萱，质问道：“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还能活几天？就算我什么嫁妆都不带，就凭我去给纪公子冲喜这一桩，长公主难道还会亏待我不成？”
“罢了，父亲和姨娘不同意也没关系。”曲承欢又叹息一声，“其实女儿也只是怕明日长公主见我什么都未带，以为咱们料定了纪公子活不长了，惹得长公主不快。”
曲凌皱了皱眉头，律法的确规定女子亡故且没有子嗣，娘家人可领回嫁妆，如此名声和财富都可保全。
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罢，就依你说的办吧。”
曲凌话头一转，对曲承欢露出慈父的嘴脸：“承欢啊，你是个好孩子，全心为家里做打算，为父是真舍不得你呀。”
说着又垂头叹气。
曲承欢见状，立刻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眶微微泛红，声音软糯又真挚：“女儿别无所求，只愿父亲往后平安顺遂，万事胜意。”
“明日，为父再给你多备十台嫁妆，就盼着你嫁过去，能风风光光的，别被人小瞧了。” 曲凌拍了拍曲承欢的肩膀，语气中满是慈爱。
“多谢父亲疼爱。” 曲承欢盈盈下拜，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激。
付氏和曲承萱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再反驳。
曲承欢看着他们吃瘪的样子，心中暗自窃喜，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神情：“那女儿就先告退了，回去准备准备嫁妆。”
说罢，她行了个礼，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书房。
打了个胜仗，曲承欢在曲承萱的房间里安安稳稳的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一早她清洗了身子，穿上喜服，拜别了曲凌，上了花轿。
曲承欢特意瞧了一眼，果然聘礼一件不少，还多了十抬嫁妆。
整个成亲流程都是长公主让礼部操办的，那规格那场面，这些市井小民可不曾见过，再加上又是冲喜，看热闹的人更多，街道上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曲凌心想，幸亏没昧下聘礼，否则还不让人笑话死。
只希望长公主看在他舍下爱女的份上，能给他个要差。
“起轿——”
唱礼公公长喝一声，鞭炮礼乐声齐齐响起。
花轿落稳，曲承欢被喜嬷嬷搀扶着来到正厅拜堂，就算是冲喜，该有的礼仪规矩一个都没少。
长公主正坐高堂，下方还有不少宾客。
屋里站着个喜婆，怀抱着一只扎着红布雄赳赳的大公鸡，想来是代替纪辞宴拜堂的。
“一拜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