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条：警惕前台人员，如果他们接通电话后张口说话了，尤其是话语中带有明显暗示性词语。”
“怪不得……”楚悠然想起来当时前台接电话时一声不吭就挂断的行为，原来这才是正常的。
不过当时刚好有楚悠然和闻而春两个人站在前台面前，所以二人都以为是前台因为规则限制被迫挂断的电话，只是起到一个提醒安保人员出问题的举动。
“那……”楚悠然不禁想到，“如果前台人员说话了，会说什么？”
什么词语又算暗示性的？
“我们也要小心点。”闻而春念到最后一条，“第六条，也是最后一条。完成一次正字参观后，请确保所有参观人员离开本图书馆，他们已经享受了本世最大图书馆的参观体验，他们很满意。”
[很满意。能活下来就很满意了，确实。]
[正字参观？还有名有姓的。]
“那就是说……”楚悠然缓缓说道，“第五笔画完，我们就要离开图书馆？”
“可之前不是说过，第四笔画完要立刻离开，是不是有些……多余了这条？”
“或许，第五笔画完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图书馆并不希望我们看见。”
“但又不像第四笔画完那样危及生命？”
“这个规则好怪，一点没有前几条那样直白通俗，又归于谜语人那一类了。”
闻而春默默听着，正在这时，图书馆一楼大厅的灯光忽然闪烁了几下，随后彻底暗了下去。
停电了。
[要进去了吗？]
[这么黑……好可怕。]
“我们，要进去吗？”楚悠然问道。
“嗯，不过。”闻而春看向飞机，“我们得先准备一下。”
二人脚步很轻的走上飞机。
飞机上的人还如一开始那样，直直的站在座位前面，乌压压的一片，似是大型商场衣服专柜用来展示的假人。
他们的目光无神，但楚悠然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闻而春从飞机上的应急包里翻出了六个手电筒。
二人身上各别着一个，手上又拿了一个，便准备下飞机。
但似乎是有风拂过，楚悠然感觉飞机上站立的人群似乎是动了一下。
楚悠然被吓得有些心慌，在下飞机时一个没注意，直直跌了下去。
扑通一声巨响，楚悠然强忍着疼痛不叫出声。
闻而春大步从飞机楼梯上跳下来，将楚悠然扶起。
但楚悠然踉踉跄跄的挣扎着站不起来，似乎是伤到哪里了。
楚悠然缓缓提了提左腿裤子。
膝盖处一片通红，但这还不是让她走不了路的原因。
楚悠然指了指脚踝，又摆了摆手。
她好像不小心扭到脚了。
闻而春微微皱眉，有些手足无措。
虽然在场的只有闻而春和楚悠然二人，但此刻二人离着飞机很近，谁知道飞机里的那些被定住的人群还算人吗。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闻而春也没有开口询问，而是指了指楚悠然的脚。
他想看看扭到了什么程度。
楚悠然没有理解闻而春的意思，大概缓了一分来钟，她就撑着闻而春的手臂，站了起来。
直至二人走到图书馆门口，楚悠然才开口道：“还好，就是吓到了，可以走路。”
“如果方便，你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脚吗？”闻而春以前经常游走在各个横店和剧场，对于这种临时的皮外伤很有经验，如果楚悠然伤到了骨头或者是筋，那就麻烦了。
楚悠然听闻有些不好意思，但最后还是坐在地上，脱了左脚的鞋。
闻而春蹲下身，轻轻捏了捏。
有些硬，再结合楚悠然的表情。
“可能是肌肉拉伤，但应该不严重。”
楚悠然点点头，她也就是有些使不上劲，但只要不做幅度大的运动就没事。
“没关系，我只是有些害怕，但不影响走路的。”楚悠然虽然很害怕黑暗，但了解规则后宁愿在黑暗里前行，也不要在危险的第四笔画完时还停留在图书馆内。
“嗯。”闻而春补充道，“那你小心点，我们这回先去找前台，问问他是否知道图书馆具体发生了什么，所有目前不明白的规则都要问一问。”
“然后如果还有时间，我们得再去一趟五楼安保室。”
闻而春当时带着楚悠然逃跑是因为有安保大叔在，他很有可能是会对二人有威胁的存在，就是不知道停电后，能不能趁着对方不注意，再看一眼黑板。
“路上，我们要留意是否有关于时间之类的物品出现。”
不过当时图书馆那么亮都没有发现，闻而春觉得他们两个这回只有一个手电筒可以照明，找到有关系的物品可能很费劲。
二人确认了此次的目的，便鼓足勇气走进了黑暗的图书馆。
两人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手中的手电筒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周围静得出奇，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气中。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着，终于有惊无险的来到了三楼。
然而，三楼的情况却让他们大吃一惊。原本应该有前台的地方，现在却是一片空荡荡的。
“人呢？”楚悠然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恐惧。
闻而春用手电筒来回找着，想要找到前台可能存在的地方。
但很可惜，直到二人逛遍了整个三楼，都没有找到前台的踪迹。
停电等于前台消失？还是这次消失只是巧合。
闻而春没有停留，又带着楚悠然迈步走向五楼。
这回，在五楼楼梯拐角的二人就先将手电筒收了起来。
稍微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可以看清周围环境后，闻而春才从五楼缓缓露出一个头。
但五楼安静一片，连之前野猫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安保室的门还是大敞着。
四处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东西，闻而春和楚悠然走进安保室，打开了手电筒。
“难不成，停电后所有人都会消失？”
[这帮怪物是溶于黑吗。]
[趋光性？]
[这倒是有种探索鬼屋的感觉。]
闻而春嗯了一声，他重点用手电筒照了照黑板。
正字画到第二笔。
“哎？”楚悠然看着黑板，忽然说道。
“这个黑板，是不是可以拆下来？”话落，她就走上前，两只手托住黑板。
因为手里还有个手电筒，所以楚悠然的动作很小心。
黑板并不是固定在墙上的，很容易拿下来。
[啊？还可以拿下来？]
[那就带着黑板行动吧，这样还可以看正字画到了哪里。]
虽然黑板很大，但不算太沉，楚悠然一个人就可以单手搬着它。
不过楚悠然脚刚刚扭过，闻而春还是将黑板用手臂架在了身侧。
楚悠然看闻而春行动不便，便用手电筒照了照闻而春身旁，想让他行动时能看清身边的路。
但这一照，楚悠然吓得手电筒差点掉地上。
“你后面！”
话落，楚悠然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闻而春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芒也照到了一旁。
“你们……”一个身着安保服的中年大叔有些疑惑地环视了周围，“怎么黑了？”
他正在睡着觉呢，忽然听到声响，抬头一看天黑了不说，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还拿着手电筒找着什么。
而安保大叔说完话后，再次又陷入寂静。
安保大叔表情警惕，有些提防二人。
闻而春缓缓握紧了手电筒，在想刚刚进来时怎么没看见人。
而楚悠然则是浑身颤抖。
她刚刚……是不是说话了？
这个安保大叔算人吗？
大概安静了几秒钟。
“我……我没事？”楚悠然再次开口确认，自己是否还能掌控自己的声带，不像是变成‘假人’的样子。
“自然，这里是安保室，不用遵守规则的。”安保大叔说道。
闻而春将手电筒照向安保大叔的脸，对方皱了皱眉，用手遮了遮强光：“哎哎哎，干嘛。”
这个安保大叔是当时出现在三楼的那位。
“你们来安保室，干什么？！”安保大叔见对面二人很怂的样子，警惕少了几分，但更多的是怀疑。
“等等，你手上是什么？”这份怀疑加重了，因为安保大叔看见了闻而春胳膊处架着的黑板了。
“小偷是吧！”说完，安保大叔猛地站起来。
“不不不。”闻而春脑袋飞速转动。
什么小偷，他俩分明是明抢。
“我们是看停电了，所以来这里找人帮忙。”
“找人，你拿东西干嘛？”
“……”闻而春缓缓说道，“防身，这个图书馆有点太黑了。”
“你是参观人员？”安保大叔问道。
“嗯。”
但是听安保大叔的语气，闻而春忽然有些疑惑：“您……还记得我们吗？”
大叔表情有些懵：“记得？啥？我不是很关注参观人员的长相的。”
“至于你说的停电……可能是配电室出了问题，我去看看，你们……”
安保大叔想让这俩人别乱动，不然，真的很容易被当成小偷的，但闻而春率先开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不用，我一人就行。”
“我会一些电路，万一是电路问题呢？”闻而春温和的笑了笑。
“这……好吧。”
“这个给您。”闻而春示好的将手电筒递给对方。
“那你……”
“没事。”闻而春指了指楚悠然，“我们俩用一个就行。”
闻而春没说手电筒是从哪里拿的，也没透露具体有多少个。
“行，那你们站我身后，注意点，外面还挺黑的，别磕到。”说着，安保大叔率先迈出安保室。
三人走向六层配电室，自从从安保室出来后，三人就都没有再开过口。
闻而春稍稍和楚悠然走得近了一些，从外人看，似乎是他害怕了。
但只有楚悠然知道。
闻而春隔着衣服握住了她的手腕。
是之前跑路时闻而春的标准动作。
安保大叔是坏人？楚悠然不禁想到，不然为什么闻而春要准备带着她逃跑。
所以，楚悠然默默挺直了脊背，身体也变得僵硬。
完蛋，脚有点麻，楚悠然祈祷千万不要在跑的时候出意外。
配电室是用钢门锁上的。
和整座图书馆木质结构的古香古色不同，钢门显得周围更阴暗潮湿。
配电室只有一个不锈钢的球形把手，安保大叔一推就推开了。
但随着钢门的推开，一股刺鼻的味道猛地爆发出来。
像是臭了好几天的鸡蛋被重新加热的味道。
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能散去。
楚悠然忍不住捂住嘴和鼻子，她还是第一次闻这种能臭的人想吐出来的味道。
闻而春也皱了皱眉。
安保大叔吸了吸鼻子，他也闻到怪味了，只不过反应不像楚悠然和闻而春那么剧烈。
最起码在闻而春眼里，对方就好像鼻子吸到了灰尘，有些发痒。
三人缓步走进去，浓烈的臭味更加剧烈。
手电筒的灯光也像是被削弱了般，只能照亮那一小块地方。
安保大叔一直照着前面，楚悠然就可以四处转动。
但，当楚悠然不安的转向手电筒时，地上忽然缓缓流过来了奇怪的液体。
楚悠然照去。
是血。
楚悠然瞳孔猛缩，惊吓到连喊都喊不出来。
察觉到异样，闻而春也看过去。
听到身后没有脚步声了，安保大叔也回过头。
手电筒的灯光缓缓上移，只见那血迹的中央，躺着一个人。
他头转了好多度，面目全非，手肘扭动幅度不自然，趴在地上，从地上的血迹可以猜测出，他正面一定有很大的伤口，不然不会流这么多的血的。
安保大叔快走几步上前，将其翻了过来。
虽然脸认不出，但从衣服来看，闻而春想到一个人。
前台。
前台和他们在三楼见面时，就是穿的这身衣服。
之前的前台长得还算是有点小帅，很有辨识度，如今却面目全非，连认都认不出来。
闻而春不喜欢死亡，哪怕他之前和楚悠然推理出这个前台可能不是活人。
但是死亡这个定义不止存在于人的身上。
安保大叔摸了摸对方身上的温度，表情很是不好，随后他快步起身，走向离前台不远处的总电闸附近，将其推上。
灯光闪烁了几下，恢复了光亮，闻而春和楚悠然皆是一惊。
之前闻而春抓着楚悠然手腕的行为有用了，二人同时动了起来，向着身后跑去。
我靠，来电这么容易？
二人动作默契的一个拉开门，一个人侧身钻了出去。
[啊啊啊啊！！现在可是在六楼啊！]
[快跑！快跑！]
二人飞速的冲下楼，楚悠然也忍着痛，脚步丝毫不敢停止。
好不容易到了一楼大厅，眼看着外边广场就在眼前了，俩人却看见之前见过的白衣女子，正站在那里。
二人皆是吸了口凉气。
女子之前只是背影，但此刻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怨恨的神色。
女子很像活人，最起码在这座图书馆里，比闻而春遇到的其他人更生动。
但此刻，怨恨的神色像是凝聚成了一股力量，猛地向二人扑来。
闻而春咬了咬牙，又握着楚悠然的手腕从白衣女子身侧想冲过去。
女子并没有动作。
但闻而春却忽然感到一股寒气，他往前一扑，连带着楚悠然直直摔倒了图书馆大门外的广场上，发出一声巨响。
二人都摔的不轻，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擦破皮了，但也因为这个俯冲，二人算是有惊无险的逃出了图书馆。
女子并没有追出来管闻而春和楚悠然二人，而是如同之前俩人看见的，缓步迈进了楼梯间。
[我去……吓死我了……]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太好了，我们还能活着。]
[怪不得保安室有规则说要小心独自一人的女性，这太吓人了吧……]
闻而春缓了口气，看向一直架在手侧的黑板，上面确实画到了第四笔。
幸亏当时安保大叔没有强烈要求闻而春把黑板放下，不然现在就见不到了。
正在这时，原本还只画了第四笔的黑板忽然有些怪异。
闻而春仔细看才发现，从黑板缝里似乎涌出了许多白色粉末，像是被一股神奇的力量驱动，缓缓汇聚成了正字的第五笔。
这……
[第五笔？]
[图书馆发生了什么？]
[安全啦！]
而闻而春也和缓过来的楚悠然对视一眼。
虽然刚刚很惊险，但搜查的脚步不能停止。
因为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
或许飞机上有一些，他们还可以翻别人的行李，但这是最后一步。
不到万不得已，闻而春不想乱动别人的东西。
闻而春和楚悠然带上了黑板，再次踏入图书馆。
【6.完成一次正字参观后，请确保所有参观人员离开本图书馆，他们已经享受了本世最大图书馆的参观体验，他们很满意。】
并不像是对待参观人员提示的，也没有明确‘不能保证您的安全’之类的话术。
所以二人还是打算冒险看一看，如果进去遇到什么危险，有了上一次的逃跑经验，应该也不至于死吧？
这回二人经过三楼还是没有看见前台，一直走到了五楼。
安保室内，一个中年男人被尖锐物品刺穿脑袋，睁着眼睛看向楼梯间，刚好和走上来的二人对视上。
“啊！”楚悠然被吓得叫了出来，也算是灯光给她的勇气，不然可能她害怕的连叫都叫不出来。
是安保大叔。
但不是闻而春和楚悠然刚刚见过的那个二楼遇见的安保大叔。
而是之前上五楼来，喂猫的那个安保大叔。
为了方便交流，闻而春和楚悠然决定将这两个安保大叔命个名。
二楼遇见的，并一起前往配电室发现前台的，称呼为A大叔。
五楼遇见喂猫的，现在惨死在安保室的，称呼为b大叔。
此刻b大叔的眼睛像是还‘活’着一样，笑意盈盈的看着二人。
二人被看的发毛，决定先去配电室看一眼。
毕竟刚刚不告而别，把A大叔一个人留在了里边。
但回到五楼楼梯间，二人才发现。
“这里……”闻而春有些不解，“就是最高层了。”
没有六层了。
[啊？]
[我靠……我靠……]
[怎么一个个都死了，这个规则怪谈不止玩家会死，Npc也会死？！]
配电室不见了。
就像前台的规则说的。
本图书馆，没有，设置，配电室。
但就在这时，楚悠然眼尖，看到了黑板的微弱变化。
“哎！黑板！”
闻而春将其举到身前。
已经画完的正字边上，忽然新出现了一个‘一’字。
是正字的第一笔。
而等二人再次抬头。
【第六层又出现了？】
【我的妈呀……这是怎么又凭空出现的？】
【我感觉我光看直播就已经快要吓死了……】
回到了正字第一笔。
二人便没有犹豫，继续迈步向六层走去。
推开配电室的门。
门内什么都没有。
没有刺鼻味道，没有前台，没有A大叔，什么都没有。
二人无功而返，又回到了五楼。
但此刻，五楼原本被尖锐物品刺穿的b大叔也不见了。
是活着的A大叔。
A大叔看二人面色惊恐，便询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二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闻而春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了些想法，他这回并没有进入安保室，而是直接在楼梯口问道：“您……”
“我好像见过您。”
“见过我？”A大叔有些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难不成是自己连续好几个季度的优秀员工照片挂一楼大厅上了？
“害，我这人也不在乎那些什么虚名，你要是有事找我就行。”中年男人似乎很是得意，有些故作谦虚道。
“所以，你们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闻而春思索了下，用眼神暗示了下楚悠然。
楚悠然还沉浸在闻而春怎么在楼梯间开口说话的震惊中。
但随后她发现，闻而春没有事情。
那就证明……
楚悠然看向安保大叔。
“那个……”楚悠然缓缓开口。
安保大叔看向她。
但并不像之前见过的b大叔，对楚悠然很是防备。
A大叔明显更热情，似乎看见了自家闺女一样。
“嗯？”他语气温和的开口。
“我们……”楚悠然看了眼闻而春，对方没有阻止自己，便一字一句的说道。
“在配电室好像闻到了什么不好的味道。”
“害，小女娃别怕，我们图书馆就是有些旧了，里面不经常有人打扫，有怪味很正常，你们要是不喜欢，我这里有花露水，喷喷？”
“不，不用了。”闻而春温柔一笑，“我们就是随便看看，不打扰您了。”
“哦哦。”
话落，闻而春就带着楚悠然离开了五楼。
二人穿过四楼自习室，来到三楼。
而在这里，他们见到了和配电室内面目全非倒在血泊里的人一样的制服。
是前台。
他正活生生的站在那里。
看到了闻而春和楚悠然，他缓缓转过头，还是一样漆黑没有光泽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