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死陆芳、风雨楼、任梦怡三人,料理完长子骆非凡的后事后,老夫人凌棱好似一夜间苍老了十数年。多日来,除了陪着年仅五岁的独孙骆飞翼之外,已是鲜少插手骆家的事。
骆家装饰奢华的华丽偏殿中,多日未理骆家事务的凌棱,抱着独孙坐在宽椅上,扫了一眼剑盟盟主凌云怒及所部十几位精锐族人。
“怒儿,陆芳那毒妇已死,现今这骆家除了翼儿,也只有你们这些凌家人,能让老身信得过了。”凌棱略显疲累的憔悴目光,望着凌云怒众人轻叹道。
“姑母且宽心,剑盟之事小侄已经全权交由二弟三弟打理。今后小侄常伴姑母身边,全力辅助姑母打理族中琐碎事务,替姑母分忧。”凌云怒躬着身躯恭敬的说道。
老夫人摆了摆手,轻叹道:“我老了,处理骆家的这些琐碎之事,体力跟不上了!”
“姑母,看您着说,您现今正是精力上佳之时。而且小少爷年纪尚幼,若是你不出面,骆家还有谁能主持大局呢!”凌云怒急忙说道。
“是啊,老夫人,骆家现今正是需要您主持大局之时,我等凌家后辈自当全力为您老效命,但有吩咐万死不辞!”凌云怒身旁的众凌家嫡亲子孙,皆是恭敬的说道。
凌棱无奈的摇了摇头,神色肃穆的注视着凌云怒,久无言语。
“姑母,是不是小侄等说错话了?”见凌梭这般盯着自己,凌云怒心中不由的微微发怵。
凌棱扫了一眼站在身前的这些娘家至亲的凌家后辈,目光落在了凌云怒身上,“这段时间,你先是帮老身夺了陆芳骆家大权,镇住了心怀鬼胎的其他分盟盟主,又找出了杀害“常儿”的凶手,可谓是居功至伟。”
“这些,不都是小侄应该做的,何敢居功!”凌云怒颔首回道。
凌棱又是一阵极长的沉思,望着凌云怒的目光似是在犹豫,许久,其方才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般,正色道:“怒儿,若是老身让你做“骆家”的“上客卿”,你可愿意全心全意辅佐幼主?”
“什么?”听得凌棱的话,凌云怒双目圆睁,扑通一下便跪在了老夫人身前,激动的说道:“小侄何德何能,让姑母如此器重,今后凡姑母有何指,小侄必当全力以赴,刀山火海绝无后悔。”
“嗯!”老夫人点了点头,其右掌轻翻,掌间刹时光芒万丈,耀眼夺目,一方金光灿灿的虚幻金印出现在其掌中。
幻印现身时,凌棱将怀中幼孙转交到身旁贴身丫鬟手中,缓缓站起身,走到凌云怒身前,神色肃穆的说道:“怒儿,骆家“金令玺印”被强人所夺。老身这枚先夫所赐的“金令幻印”便赐予你掌管,希望你能尽心辅持幼主,尽早寻回“金令玺印”。自今日起,骆家族中大小事务暂由你率九大客卿全权处理,直到幻主成年接掌骆家之日!”
“呃!”凌云怒激动难抑的双目圆睁,微微颤栗的厚实左掌伸到了老夫人身前。直到老夫人将“幻印”印入其掌心间,他才相信这是真的。
“小侄定全力辅助小主人和姑母打理族中事务,待到幼主成年接掌“印玺”时,小侄即刻回返剑盟,安度余生。”凌云怒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地板上,沉声说道。
此时此刻,他绝不能让老夫人对他有一丝的不满,更不能让她觉得自己看重骆家的权位。否则,一旦老夫人改变主意,得不到凌棱的认可和授权,他冒着灭族风险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便就毫无意义。
凌家众子孙皆是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恭声齐叫道:“我等誓死辅佐小主人和老夫人,若有二心,神人共愤。”
“嗯!”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略显疲惫的说道:“我乏了,你等都退下吧!”
“是!”凌云怒与众人齐身行礼,退出了偏殿。
出了偏殿的凌云怒紧握左掌,领着众手下疾步快行,好似生怕掌中代表着巨大权利的“金令幻印”会被人强夺了一般,其神色快速变幻的明眸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他总算是拿到了骆家大权。而忧的是,他并没有见到陆芳、风雨楼三人的尸首,心中总是隐隐不安,怕生出什么变故来。
“把门关上!”一进屋,凌云怒便急命手下人将房门关闭,其端坐在主椅上大口喝口桌上茶杯中已经凉透茶水。
内侄申荣望着神色激动的凌云怒,两条粗眉却是拧成了倒八字。刚才在偏殿,老夫人将幻印交给族长伯父时,他是想要阻止凌云怒接印的,因为他非常清楚,骆家这位即便没有“骆家金印”也能调动骆家九大客卿的老夫人,绝非所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
以老夫人的心智及手段,是绝不可能会在“骆家金印”被夺的情况下,将能够调动骆家上下的唯一印玺“幻印”,交给凌云怒这个外人的。
他可不相信,在老夫人的心中,凌云怒这个娘家外甥,会比她的亲孙子还亲。
但,刚才在偏殿,他却也不敢轻易出声,凌家等今日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他和族长伯父一样,不敢露出一丝的破绽。
“荣儿,调动九州城及九州联盟的金令玺印及幻印皆在我手,骆家已是唾手可得,本盟主已是高枕无忧了。但我怎么看你,好像反尔比以前更忧惧?”见凌肖荣神色忧惧慌乱,凌云怒不解的问道。
“伯父,这方幻印您不该接啊!”凌肖荣苦丧着脸,无可奈何的说道。
“你当时也在场,这是老夫人亲赐的幻印,命我接掌骆家,为何不该接?”凌云怒不解的问道。
在这之前,他对凌肖荣这个聪慧过人的内侄的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但凌肖荣这句话他听在耳中却是极为不悦。此话若是出自旁人之口,他非得动杀心不可。
“伯父,如若老夫人真有心让您暂时掌管“骆家”,只须传一道法令即可的事,断不会在金令玺印遗失的情形下,还将“幻印”传给你。否则,一旦出了差池,老夫人手中就没有任何的倚仗了,以您对老夫人的了解,她是那种不留退路的人吗?”肖荣苦着脸忧虑的说道。
凌云怒微微一愣,激动万分的心情瞬时凉了半截,但好在他现今手掌骆家主副两道印玺,即便是老夫人现今反悔了,也是奈何他不得了。
想归想,但经凌肖荣这么一说,凌云怒心中多少也是升起一些不祥的预感。毕竟,他在九州城谋划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的事,即便再怎么周详,也总有一些遗漏之处。
若是被老夫人觅得丝毫蛛丝马迹,对他来说并非好事。
“说下去!”凌云怒沉声道。
“侄儿猜想,老夫人是不是真的接受了任梦怡的某种建议,令老夫人对你起了疑心,以至于她今日用这方幻印来试探你。还有,陆芳、风雨楼、任梦怡三人,明面上是被喂了血蜘蛛的“魔蛛”,却也同样是生死难辨。所以,还需要伯父在血蜘蛛身上拿到确切的证据,至少要能证明三人真的死了才能让人安心。”凌肖荣正色道。。
“你是说,你也怀疑陆芳三人还活着?”陆芳、风雨楼三人的事,就像是一根倒刺扎在了凌云怒的心头,凌肖荣不提还好,一提起他心中这根倒刺便又在隐隐刺痛。
“侄儿也仅是猜想!”凌肖荣略显忧虑的望着凌云怒,正色道:“其实,陆芳三人的死活是关键,他们关系到老夫人对伯父的真正态度。若这三人真的死了,即便老夫人对伯父有些怀疑,却也无关痛痒。若这三人没死的话,那就说明老夫人已经对伯父起了疑心了。”
“有道理!”凌云怒微微点了点头,其眼中已再无半点喜色,明目间也已现忧惧,“侄儿可有补救之法?”
“仓促间只有上下两策,供伯父决择!”凌肖荣正色道。
今日之事,他也不敢说的太满,每一步都关系到他凌家的生死存亡,所以最终还是要看凌云怒的决断。
“快说!”凌云怒急声道。
不觉间,其额头已是现出密集的汗珠。
“上策是,岛主你即刻面见老夫人,将“幻印”呈上,就说你在房中想了想,这幻印是骆家暂有的唯一权印,不能由你这个外人执掌,以免他人非议。如此,以安老夫人之心,平息其心中对你的怀疑。然后找到血蜘蛛,不论用什么办法和代价,在她口中确定陆芳三人的消息。”凌肖荣目光微凝,沉声道。
“下策呢?”凌云怒问道。
“用副印统调九州城三十万武卫,接掌骆家大权,用对付少夫人的办法秘密控制将老夫人,许其他七名客卿重利,加上“药王门”强者在侧协助,合力对付幻剑、怒刀。到时候,你有老夫人亲传的幻印在手,足可以“上客卿”的身份辅佐少主统掌骆家!”凌肖荣正色道。
“这应该是上策才对!”凌云怒双目微眯,眼中寒光闪动,冷冷的说道。
“不,这是下策,以老夫人的手段和心智,又有幻剑、怒刀这等先天顶巅强者在侧护佑,不到万不得已,武力解决都是下下之策。”没有陆芳、风雨楼三人的确切消息,不论哪个选择都是下下策。
对于他们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人,就是血蜘蛛,只有得到她确切的消息,他们才能走出最为正确的一步。
听得凌肖荣的话,凌云怒不由的点了点头,九大客卿任何一人的武力,都不是他凌家所能撑得住的。所以,武力只能是最后一步的万不得已。
但,夜长梦多,他并不想无限期的等下去,只做一个替小少主开疆拓土的马前卒。骆家能成为九州城的主人,他凌云怒也一样可以。
“血蜘蛛早就臣服于我,她得了我那么多好处,她的话料想应该是能信的过的。晚些我再与她确定一次,她若敢骗我,我定让她生不如死。”凌云怒双目微眯,冷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