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夜城伶刃姬事务所总部。
作为夜城的政治与执行机关枢纽,总部虽说也以“事务所”之名代称,但其地位早已超过一般的分部,
和其他的绝大多数自治城一样,夜城的属席事务所与哨政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属席刃御师分管内政与城市治安,哨政刃御师充当主要兵力与异陆开发,二者相互制衡,但却都听令于事务所总部的指挥。
在事务所总部之下,常规意义上的军警早已被刃御师所替代,但依旧会招揽巡警与雇佣城防军,结合机仆战斗型个体,作为填补刃御师主力空缺的附属力量而存在。
眼下,是这座全夜城最大也最重要的中央枢纽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仅此而已吗?
大清早的,一位刃御师便手里捧着一摞文件慌慌张张地从大门外冲了进来,他跑到自己的工位前未等站定,便将手里的文件啪地一声放在桌上,随后端起桌上还没来得及喝、已经凉了的冲泡咖啡咕噜咕噜灌了两口。
工位上,他的伶刃姬正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面色颓废地把其中一张文件抽出来插在打字机里,随后像是早已习惯这种事一般,百无聊赖地开始了机械的工作。
在打字的咔哒咔哒声响中,那位刃御师忍不住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自己刀娘的脑袋,随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般,扭身跑向不远处的电梯:
“等等我哈,还有两摞文件没有取......今天真的要累坏了,晚上一起回去吃点好的吧?”
伶刃姬打字的手停了停,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
“我要......吃炸鸡翅......”
“好!就炸鸡翅......”刃御师摘下自己的工牌刷卡,焦急地等待着,念叨道。
等待的过程中,他不禁想起自己活到现在为止的一生:
他从小就在家人的期望下长大,少年时期就在老师的指点下在心里埋入了一颗当刃御师的种子,在一位刃御师亲戚的关系下,很早就有了属于自己的伶刃姬,而在成年之后就一直专心于伶刃姬的训练,
终于,他不出所有人意料地考取了刃御师资格证,并很快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洞察力一路爬到了属席刃御师的行列,但最终的结果呢?
他现在带着自己少年时期曾立誓要赚够钱办一场大婚礼、风风光光娶她的伶刃姬,在这小小的工间里成了一位再普通不过的职员,每天早七晚九,工作内容就是枯燥到极致的处理文件,偶尔有些变故也只不过是给那些直席以上的大领导端茶送水。
自己的那个刀娘,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机会拔刀练一练了,哪怕是他有这个心,每天晚上下班后浑身也累得要命了,别说去训练场带她找回以前的感觉了,就连散个步都是奢侈,能睡一个饱觉就已经知足了。
有时他不禁也会质问自己,这样的生活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吗?看着自己伶刃姬那疲惫的模样,每天上刃药保养时的亲密接触就已经让她足够开心和欣慰,可这真的是她该有的宿命吗?就这样跟着自己上一辈子破班???
可他想了想却又不再敢想,自己有房贷还没还清,父母的背也越发佝偻,哪怕已经下定决心不要孩子,他至少也想安心给他们养老尽孝,然后让自己的刀娘有个还算幸福的生活,
可这一切都要钱,钱就是实实在在的硬通货,没有钱连梦想都不配谈,有了钱的人甚至连目标都不需要有。
为了那一日三餐和柴米油盐,他又能做什么呢?
苦涩的表情最终凝为一抹无奈的笑意,他看到电梯门开了,回头又看了看自己伶刃姬那正在工作的背影一眼后,他抬脚走了进去,刚要取下工牌刷卡,却见两抹身影不知何时倏地钻了进来。
但他懒得管那么多,甚至没有抬眼瞅他们一眼,
无非就是同样的社畜罢了,麻木的生活教会了他做好分内的事就好,别的没必要在意。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两人身后还跟着两位看起来像是刀娘的家伙,可往上走是行政工作区,他们这类职员携带刀娘是违反规定的啊?!
他诧异地抬眼看向自己身旁,却在看清那人样貌时浑身一颤。
“西......西蒙......先生,不,直席大人,您怎么......?”
眼前这人他可太认识了,在他比现在自己这个小职员的地位还要低时,曾有幸参与过一次伶刃姬出炉集体剪彩礼会,那次会场上就有这位直席的出现,而他甚至还给这位直席倒过茶。
可似乎......如果自己那麻木不堪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位西蒙似乎已经是......?
“啊,你认得我啊。”西蒙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太好了,我和我的朋友正好今天忘记了带工牌,你可以帮我——”
他伸出手,指了指最顶部的那个楼层:“刷一下到这儿吗?你是属席职员,身份和一般职员不一样,权限应该够的吧?”
那位刃御师有些面色慌张地点了点头,视线的余光却瞟到了西蒙所谓的“朋友”身上,那个青年的长相倒是除了俊秀之外没别的太大特点,可他身旁的那个刀娘却显得很不一般,但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了。
也罢了,既然是直席的命令,那也不得不听嘛。
他这样想着,伸手刷上了卡,电梯开始运转。
但下一秒,他那麻木的脑子却忽然活转了一下,随后突然想起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那个刀娘......怎么长得这么像传说中的血鸮呢?
而且西蒙似乎昨晚也在上面下的通报中被指出......
!!!
他顿时想起来了一切,随后便意识到自己带着一轿厢的危险分子,直愣愣地扎到了夜城总部!
猛地回头间,他惊恐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随后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