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用它微弱的光芒为大地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
此时的大地显得那么宁静,那么安详,仿佛所有的烦恼和忧虑都被这美丽的夕阳所抚平。
魏杰凝视了眼王老幺手中的天武骨棒,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武境修士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死了还得被人抽筋剥骨,着实可悲。”
难怪他在这骨棒上感受到一股阴森之气,恐怕是那天武境死者的怨气。
“人死如灯灭,所剩残躯能留于后世所用,也是他的造化!”
王老幺低吼一声,手中骨棒不断旋转,留下一层层滚花,令人眼花缭乱。
“阴骨刺!”
不下百道骨刺,自天武骨棒中飞射而出,铺天盖地,遮天蔽日。
魏杰身形不断在地上消失又出现。
身旁建筑,树木皆被拦腰刺断,轰然倒地,激起滚滚烟尘。
“既然你不愿近战,那便远程斗法!心魔引九转,二转魔血祭!”
魏杰双手向左右张开,手掌虚抓,体内血气疯狂外泄。
血气不断变幻,逐渐凝聚成七柄血剑虚影。
七柄血剑围绕魏杰极速旋转,散发出一道道赤色剑气。
“哗!”
魏杰手指向前一点,七柄血剑带着无数根细小红线尾巴,在空中不断旋转挪移,飞向王老幺胸膛。
七柄血剑分七个不同的方位刺向王老幺,所过之处,所有骨刺皆被红线缠绕。
血剑的速度极快,快到等同于一位天武境全力奔袭。
由红线所牵绕的骨刺,全部调转方位,与血剑一起,刺向王老幺。
“什么!”
王老幺脸色剧变,忙催动全身灵气,疯狂涌入腰间玉佩。
玉佩中留有一位精神力三十五阶的阵法大师布下的防御法阵。
法阵被激活,凝聚出一层厚厚的防御罩,将王老幺护在其中。
“铛铛!”
血剑与骨刺不停的撞击在防御罩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源源不断。
足足持续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方才停消。
血剑和骨刺消散,唯有那一层防御罩若隐若现。
王老幺惊魂未定,眼前这少年的血气太过强大,完全不像是一名地武境修士该有的样子。
而且也不知他使用了什么手段,竟能够操控自己打出的骨刺。
若不是他带有一件凡品五阶防御宝器,恐怕刚才已经栽在他手上。
这件护身宝物连同手中天武骨棒,皆是他在鬼市所购,花了他两万五千枚灵晶。
而这两万五千枚灵晶他积攒了一个甲子才累积起来。
看着玉佩上的裂痕,他感觉十分心疼。
毕竟护身宝物与战兵不同,有使用次数,用一次少一次。
“真以为躲在乌龟壳里不出来,就奈何不得你了?”
魏杰不知何时出现在王老幺面前,一拳携气吞山河之势,如摧枯拉朽般轰在那若隐若现的防御罩上。
“咔擦!”
根本挡不住,防御罩一瞬之间破裂,穿透防御罩,一拳击打在王老幺胸膛。
王老幺胸膛凹陷,狼狈倒飞出去。
“百丈雷狱!”
魏杰自然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全身灵气爆发出来,发出噼里啪啦的炸雷之音。
灵气化作一片百丈雷海,将王老幺困在其中。
“这小子对雷法的理解和掌控竟然还在我之上?!”
王老幺吃惊从未间断,像是永远也吃不完似的。
“给老夫碎!”
王老幺仰天长啸,武魂在身后浮现,强行将雷狱撕裂开一道裂口从中钻出。
劫后余生之感令得他大为欣喜,不禁开口说叫道:“小娃子,你此招虽强横,但破绽百出,老夫只需寻一击破点全力攻破,便可脱困而出,你终究还是太过年轻了!”
刚刚说完,他突然发现头顶上方,一柄战剑对准他的头颅,猛烈劈下。
“话说的太满,可是很容易打脸的。”魏杰讥讽道。
百丈雷狱看似声势浩大,实则是魏杰布下的疑兵。
他单门在不太显眼的位置留下了破绽,为的就是让王老幺以为他大意轻敌,从而掉以轻心。
雷狱只是障眼法,剑心通明才是真正的杀招。
王老幺发现,头顶战剑并没有被魏杰抓住,而是自己悬空劈下。
“这是……剑心通明?!这怎么可能!”
王老幺脸色惊变,立刻向左横飞出去。
但他突然发现,自腰部往下,皆被不知何时出现的红丝捆绑住。
“这是什么时候?可恶,怎么挣脱不断?!”
王老幺调动体内仅剩的所有灵气,试图挣断红线。
可红线看似绵弱,毫无用处,可真当他挣脱起来,予以他的感觉就像是失去了修为,被钢筋铁链束缚一般,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眼看着头顶战剑就要迎面劈下,王老幺仰天嘶吼,拼命撤离,竟真让他移动了一步。
子柒斩在他肩膀位置,削去一大片血肉,就连骨头也被切断抛飞。
深入骨髓的剧痛传来,还没等他叫喊出声,耳边响彻咔嚓咔嚓之声。
他周围空间开始出现裂缝,裂缝中传出强大的吸力,要将他头颅吸入。
王老幺知道,若是在继续战下去,自己今日必死无疑,于是他连忙大喊道:“还请小英雄看在九幽堂的面子上,饶老夫一条性命!”
“九幽堂?”
魏杰眉头挑了挑,略微诧异几分,然后调动全身力量汇于拳头,一拳将王老幺打飞出去。
王老幺身形如流星一般飞出,撞破进宴会厅,在墙壁之上留下一个人形巨坑后,这才掉落下来。
“父亲!”
王子洋失色大叫一声,快步跑至王老幺身旁将他扶起。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被他视为最强后盾,本领通天的父亲居然会落到如此狼狈的一面。
王老幺在王子洋的搀扶下,艰难的支撑起身体,跪坐在地上。
红丝依旧紧紧的将他束缚住。
魏杰从破碎的墙壁中走出,审视着王老幺。
张若寒满脸担忧,上下打量着魏杰,上前询问道:“尘哥,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魏杰轻笑,抬手在张若寒鼻梁处刮了一下,道:“放心,平安落地。”
随后,他目光炯炯,对着王老幺所在方位道:“我这一拳并未施加灵气,还伤不到你五脏肺腑,要是没哑巴,就说句话。”
王老幺一边疗伤一边大口喘着粗气,死死盯着眼前这位年轻人。
以地武境的实力,与他天武境对战,不仅不落下风,反而迎战起来游刃有余。
他内心十分后悔与这年轻人交战,不仅没讨好,反而落下一身伤。
他深吸一口气,道:“小友实力高强,老夫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随后,他又试探性问道:“不知小友,能否先解开束缚,放老夫自由?”
魏杰瞥了他一眼,手掌虚抓,缠绕在王老幺腰胯,双腿处的红色丝线逐渐宽松,最后飞入魏杰手中消失不见。
王老幺这才如释重负,立刻双腿盘膝开始恢复伤势。
魏杰拿起桌上一颗还算完好的果子,查看了几眼后咬了一口,道:“你刚才说,让我看在九幽堂的面子上饶你一命,你和九幽堂有什么关系?”
王老幺道:“回小友的话,老夫是九幽堂分舵任命在兰陵北部的负责人。”
在王老幺认为,眼前这年轻人必然是因为九幽堂的缘故,才不敢对他下杀手,于是搬出自己的身份说道。
“北部的负责人吗?还真是巧了。”
魏杰嘴角上扬,取出一只令牌在手上晃了晃,道:“认识这东西吗?”
“这是……”
王老幺眼神微眯,盯着魏杰手中的令牌目不转睛。
这东西他总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有些想不起来。
魏杰将手中令牌抛向王老幺,后者连忙抓住。
感受到手中令牌传来的冰凉,王老幺定睛一看,瞳孔瞬间猛然收缩,心神震荡,再也没有一丝天武境的高傲,嘴唇不可控的上下颤动,随后双膝跪倒在地,磕磕巴巴道:“兰……兰陵北部负责人,王老幺……见过长老!”
王子洋当然不知道这令牌是什么存在,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父亲看过之后,会如此恐慌,甚至不顾颜面跪倒在地。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他试图将王老幺拉起,但却被后者一把推到一边。
他额头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汗珠,顺着他的脸颊落下,不敢抬头。
这令牌他只在莫鸽身上见到过。
而莫鸽正是他的顶头上司,负责兰陵南北两块区域。
他想起之前莫鸽曾传讯于他和兰陵南部负责人,九幽堂最高领导者古堂主,新任命了一名客卿长老,是一位二十岁的年轻人。
此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本领高强,不久前曾以地武境的修为震杀破入天武境且催动密术的金祖阳,若是他们遇到,绝不得怠慢。
虽然他与金祖阳同为天武境,但金祖阳血气下滑太过严重,无法发挥真正实力,绝不是他的对手。
可倘若金祖阳催动密法,他却绝对没有把握能够将他击败。
魏杰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王老幺,冷声审问道:“既然知晓了我的身份,那你也应该知道,以下犯上,冒犯长老会有什么样的处罚吧?”
王老幺根本不敢抬手,磕头如捣蒜道:“老夫……不,属下不知长老降临,冒犯长老实属无心之举,还望长老看在属下对九幽堂卖命多年的份上,饶老夫一条性命!”
先不说魏杰是如何以地武境的实力坐上九幽堂长老的身份,单凭他的自身实力,就可轻松击杀现在状态下的自己。
所以唯有放下姿态求饶,才可能会有一线生机。
魏杰一反常态,并未刁难于他,反而快步向前将他扶起,明事理道:“王老爷子何须如此?你我本就不相识,今日之事也大抵是误会一场,修士之间有拳脚对碰也实属正常,本就是贵子与家妻之间的恩怨,若是在上升至你我二人,岂不伤了堂内和气?”
王老幺缓缓抬头,目光不解的望着魏杰。
就这样简单的算了?
他有些摸不清楚魏杰的套路。
在魏杰的搀扶下,王老幺慢慢站起身形,向魏杰道谢道:“长老心胸宽广,不记恩仇,不与我老头子一般计较,令属下钦佩至极,老朽愿……”
“欸……”
魏杰摆摆手,打断王老幺发言,温声细语道:“都说了你我之间不需再言此事,王老爷子又何出道谢之言呢?”
“你我皆是九幽堂之人,本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说开了,便好了。”
“多谢长老厚恩,长老大恩,老头子无以自容,他日长老若有用得着老朽的地方,请长老尽情吩咐,老朽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王老幺感激涕零,当众许诺道。
魏杰欣慰一笑,道:“王老爷子太客气了,小子要小您几十岁,怎能让您如此卑躬?小子下手也没个轻重,打伤了老爷子,伤势如何?”
“有劳长老挂心,不算大事,调养一段时间就好!”王老幺道。
魏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无事,便是最好,你我之间的事解决了,那咱们不如说说另一件?”
王老幺眼神疑惑,他不记得除了今日之事,还和魏杰发生过什么矛盾。
于是,他试探性向魏杰询问道:“请长老宽恕老头子愚钝,实在想不起长老所说何事,敢问长老是指……?”
魏杰脸上笑容迅速敛去,身姿笔挺,一双眸子冷若寒潭,唇畔染上些许冷哨的孤度。
“动手的事你我翻篇不论,但你辱我家人,男为奴,女为娼之事,王老幺,你应当未曾忘记吧?”
王老幺如同五雷轰顶,刚刚恢复血色的脸,瞬间煞白,惊恐万分,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再次跪倒在地叩首,每一次都哐当作响,头破血流。
“长老饶命!小人狂妄之语得罪长老,愿受长老一切处罚,还请长老莫要记在心上,只求饶我这快入土的老东西一条生路!”
王老幺是真的害怕了,那种害怕,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心跳如擂鼓,每一声都敲在恐惧的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