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蝉洗完澡,坐在床边,眼神中满是疲惫与落寞。
她手中紧握着药酒,缓缓地涂抹在淤青的肌肤上,每一寸的擦拭都像是在触碰心底最痛的伤。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她满心都是悔恨,为自己当初的天真和草率。
曾经,那几束廉价的花和几句不走心的甜言蜜语,就轻易地攻破了她的心防。
她以为那就是爱情,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了婚姻的旋涡,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交了出去。
可如今,在婆家的日子却如同炼狱。她像个不知疲倦的保姆,从清晨到日暮,忙里忙外,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每一件家务都做得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然而,换来的却只有冷漠的眼神、尖刻的指责,没有一个人愿意给她哪怕一丝一毫的认可,没有一张脸会为她露出些许和颜悦色。
她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心中的委屈与愤怒如火山般喷发。“凭什么?我付出了一切,却只得到这样的回报!”
她在心底怒吼。这一刻,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摆脱这段痛苦的婚姻,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绝不回头。
次日凌晨,晨曦微露,往常这个时候秋蝉早已起身,为去档口忙碌地准备着。
但此刻,她却蜷缩在床上,沉沉睡去,仿佛要将满心的疲惫与痛苦都在睡梦中忘却。
文博来到房门前,抬手敲门,声音一下下砸在寂静的清晨里。
秋蝉被敲门声惊醒,意识逐渐回笼,浑身的酸痛瞬间袭来,尤其是昨天被文博殴打过的地方,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针深深刺入,疼得厉害。
她挣扎着起身,满心不悦地打开门。
“昨天被你打得还疼,今天不想去档口了,你自己想办法。”
秋蝉皱着眉,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恼怒与厌烦。
文博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眼神冷漠得像冰刀,“
我昨晚被你打的地方也疼着,我不照样起来了?别这么矫情。”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在清冷的空气中回荡,仿佛两人之间只剩下无尽的怨怼与疏离。
从文博那冰冷的态度与刻薄的言语中,明显能看出他对殴打秋蝉一事毫无反思之意,更没有半分悔改的念头,在他心中,这不过是夫妻间寻常的打闹,不值一提。
无人相助的文博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去敲父亲的房门。
杨父打开门,满脸怒容,呵斥道:“瞧瞧,现在没人帮你干活了吧!你就只会惹是生非,这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收敛收敛?
要懂得驭人之道,我平日怎么教你的,都白教了!”杨父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不停地数落着文博。
然而,文博却梗着脖子,满脸的不以为然,心中的怨气如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
“要不是她让我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我何至于此?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他那倔强的模样,仿佛错的不是自己,而是受尽委屈的秋蝉,令人心寒不已。
杨父匆匆换好衣服,看着文博,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你这孩子,真要把我气死!和你妈一样轴,做人做事怎么就不晓得灵活变通呢?”
文博沉默不语,不愿回应。他转身走向三轮车,启动车子,载着杨父往档口驶去。
一路上,父子俩都没再说话,只有三轮车的引擎声在清晨的街道上突突作响。
到了档口,文博开始着手准备开档事宜,做起了平日里秋蝉负责的工作——帮顾客处理鱼。
他学着秋蝉的样子,先弯腰从水盆里捞出一条活鱼,那鱼在他手中拼命挣扎,溅起一片水花。
他费了好大劲才将鱼按在案板上,抬起头,手起刀落,试图像秋蝉那般利落。
可刚处理了几条鱼,他就感觉腰酸背痛,手臂也开始酸痛起来,这工作的强度远超他的想象。
这时,一丝悔意悄然爬上他的心头。他心想,早知道这活这么累,昨晚就不该去激怒秋蝉,要是她在,自己就不用遭这份罪了。
也就在这一刻,他才真正开始理解早上杨父对他说的话,原来驭人并非易事,而失去了秋蝉的协助,他才体会到她平日里的付出与不易。
档口的生意结束后,杨父并未急着回家休息,而是转身在熙熙攘攘的市场里精心挑选了些新鲜的蔬菜,这才慢悠悠地往回走,路上还不忘对文博千叮万嘱:
“等会儿到家,你可得好好做一顿饭,做完了就上楼给你老婆赔个不是。
女人嘛,其实很好哄的,她们要的无非就是男人一个态度,一个肯低头认错的态度。
你就权当是在演戏,只要把这出戏演好了,一切都好说。”
杨父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精力有限,不可能天天都陪着你来档口帮忙。
你姐那边又出了这么档子事,现在家里正是多事之秋,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了阵脚。
一旦乱起来,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咱们自己家,而不是你老婆。
所以啊,你就听我的,先把你老婆安抚好,这才是当务之急。”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杨父的分析可谓头头是道。
经历了在档口亲身体验秋蝉每日的工作内容后,文博深知其中的辛苦与劳累,他可不想天天如此忙碌奔波。
一想到未来可能要持续承担这般高强度的劳作,文博心里尽管极其不爽,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嗯。”
那声音微弱得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回到家中,文博强打起精神开始着手做家务。他在厨房里忙碌地穿梭着,洗菜、切菜、下锅翻炒,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终于将饭菜做好并整齐地摆放在桌面上。
这时,杨父拿上自己的那份午餐,走到门口时,回头眼神示意文博赶紧上楼去向秋蝉道歉。
文博深吸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缓缓地向二楼迈去,同时在心里不断地自我说服:
“为了有人帮我干活,我就忍了吧,忍一时风平浪静,就像爸说的那样,暂且先忍下去。”
每走一步,他心中的无奈与不甘便更甚一分,然而脚步却未曾停下,直至来到二楼秋蝉所在的房间门口。
文博缓缓来到房间门口,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僵硬,抬手轻轻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仍在熟睡中的秋蝉,她的面容略显憔悴,发丝有些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
看到这一幕,文博的脸色瞬间发生了变化,方才的冷峻仿佛被一抹春风拂过,变得温和起来。
他蹑手蹑脚地走近床边,微微弯下腰,凑近秋蝉,声音轻柔得如同在哄一个孩子:
“秋蝉,秋蝉,起来啦,起来咯。”那语调中带着一种罕见的小心翼翼。
秋蝉在睡梦中隐约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声音,意识逐渐从混沌中苏醒。
她先是动了动睫毛,随后慢慢睁开双眼,视线还有些模糊。
待看清床边站着的是文博时,她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警惕,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语气中带着防备与质问:
“你又想干什么?”仿佛在她的认知里,文博的靠近必然带着某种不怀好意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