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画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焦安节挥舞双臂,大摇其头:“金人哪里那么好杀,别说你们十七个人杀了七十二个金兵,哪怕你们全死光了,能杀死五个金兵,做到以三兑一,便是大胜!”
姚平仲也有点懵,这种战绩是自己这边的军兵能打出来的吗?
报上去恐怕都没人信啊!
京兆三原(今陕西省三原县)出身的姚古,自小就跟在父亲姚兕身旁,也是屡立战功的,但还真就没见过这么夸张的战绩。
便是七十二头猪站在街道上,想要彻底杀完,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这位夜叉将领所言皆为真话。”
突然,一直堆在地上的俘虏姚太师说话了,哆里哆嗦道:“诸位,昔日同袍,俺姚凯被迫做了伪太守不假,但为人做事还是讲良心的,俺不做伪太守,金人便要屠城,没办法......”
“闭嘴吧你!”
焦安节抽刀就要砍了姚凯。
“住手!”
姚古冷喝,这位伪太守可是他的功劳,若能收回隆德府,更是功劳,说不定就能从轻发落。
他转头看向了王德:“进武校尉,这三千兵马归你调遣,可能收回隆德府?”
“咱用一千就行。”
王德一拍胸脯:“可咱只是进武校尉,恐怕指挥不了大军。”
“事急从权,只要能收回隆德府,本使不但不会怪罪你,还给你请功。”
姚古一摆手:“自去点十都兵马,且去取城。”
他本以为王德会挑挑拣拣,至少选多些像他这个体型的。
然而并没有。
王德点了十个都头,有的都头手下只剩七八十个兵,他也不在乎,立刻就带人出发了。
“制帅,咱们就这些兵马,万一之前对方使诈,这一千兵马入城,恐怕就回不来了。”
焦安节朝姚古拱手:“金人狡诈凶残,一路上咱们遇到多少事?不得不防啊制帅。”
此地姚家军出身的姚古为最高长官制置使,尊称为制帅。
节度使最大之际,则被称为节帅。
不过,姚古却没理会焦安节,一个将死之人罢了,他的兴趣都在姚凯姚太师身上,当朝能被封为太师的没几个了,大多都是死后追赠,活着的太师可太有用了。
姚古顿时明白自己不用死了。
哪怕损失了近三万大军和半年的辎重粮饷,民夫一万多,大不了流放岭南就是。
何况还有姚平仲这个养子呢,日后他只需立几个功,姚家军就依然存在。
这个王德,简直就是他姚古的福将!
“爹爹,城头换旗了,金兵俘虏正在出城,跪成三排,足有三百余,正准备砍头。”
姚平仲忽然惊呼出声。
“什么?!”
姚古微微一怔,这么快吗?
不是,这还是他的军队吗?
怎么有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意思了?
“不许杀,刀下留人!”
反应过来之后,姚古几乎失态地爬起来,骑上战马拼命挥手,他要将俘虏和姚太师一起送到汴京。
开战至今,向来只有金人往北押送财物女人工匠,何曾听过哪个军队给陛下献俘虏的?
盘活了!
彻底盘活了啊!
…… 相较于姚古在千里之外的隆德府想办法拼命保命。
种师道三万大军大军终于从寿阳开到了榆次县与太原之间。
距离太原府仅仅五十里。
不止沿途收拢溃兵,还将种师中留在寿阳的辎重和打赏财物一起带了过来。
种师道也没指望这些溃兵能打出令人骄傲的战绩,只要他们拿到钱,将该射的箭都射到该射的地方就好。
这种类似古老佣兵制的军人,大多数除了钱,不看任何情面。
接到信使的种师中没有任何耽搁,甚至不惜马力,第一时间赶到了兄长大军之中。
“怎么不见救你之人?”
种师道一看兄弟只带了几百人,不少溃兵尽管无处可去,又回到榆次县,但只能驻守县城了。
“金人忽然朝汴京转进,恩公便领兵回转。”
种师中朝兄长拱手见礼,兄弟二人也是把臂互望,都在暗自感慨此番险些阴阳两隔。
六十岁的兄弟之间,感情是相当深厚的。
“金人的锁城法十分犀利,但按目前来讲,应该只剩辽人降兵围城,真正的金人铁骑已经全部进发至汴京?”
种师道说:“太原位置十分重要,得太原便可得河东,京兆陕北方向也被扫荡,汴京就成了我大宋最北唯一之城。”
“好叫兄长知道,大名府、淄州、阳谷县一带,仍在恩公掌握之中,几个节点又有运河在手,金人无论是北上还是南下,都要费尽周折。”
种师中指着堪舆图,划出一道线。
“这个武洪不简单,他这个位置十分关键,若没有他,恐怕金人东西路大军早已合兵,那就是国将不国啊。”
种师道先是与兄弟勤王,结果又去救太原,姚古和张灏失期不说,又被打溃,局面十分凶险。
然而武洪这一支奇兵,不但救下兄弟,又回转捞金人屁股,绝对是关键的关键。
“可是金人如何就弃了到手的地盘,全部奔袭汴京,战略上属于自乱阵脚啊。”
这是种师道一直没想明白的地方。
“兄长,恩公以锁城法,锁了金人二太子完颜宗望和王子完颜宗磐于青城。”
“啊!”
种师道顿时恍然,若那二人被围死,或成了俘虏,金人的‘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便成了空话。
国威都将受到打击。
就像现在的赵宋,辽人不需说,西夏也能打来,大理也能吞边境,金人更是釜底抽薪一般,闪电战术围城汴京,堪称举世无敌之姿。
神话破灭,即便金人还是难打,但日后恐怕就不会有军兵见到金人就溃散的事发生了。
“难怪,难怪!”
种师道捻须颔首笑赞:“这一手,一个字,绝。”
“兄长,当此大势之下,这赵宋江山恐怕...”
“不说这个......辽国灭亡,契丹和北地汉人无处可去,皆被收做兵源,金人一来,他们却趁我守将出战之际,夺门投降,此事必须要严肃处置。”
种师道一摆手:“你我兄弟如今,便是要解太原之围,北上收复云州,将旧辽之人整编军屯,垦荒种田,有粮食才有一切。也要防止西夏趁机出兵,趁火打劫。”
“兄长所言极是,倒是我想多了。”
种师中拱手连连,不再多言。
历史上的靖康元年,一个气死的种师道,一个战死的种师中,此刻都明白,休整之后,便要展开靖康元年的第一次大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