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玉 孟玉楼谈好了生麻生意,又定购了部分棉花,价格十分昂贵,且是树棉和草棉,还不确定最终样品。
但时下达官显贵都开始流行穿棉料,她咬着牙也要跟进。
忙碌了一天,她匆匆赶回客栈,本以为会有知心人儿等待自己,结果只是空房子。
她躺在床榻上,仿佛还存留着昨夜的气息,只是比较起来,此刻的房间就显得愈发空旷。
唯一令她庆幸的是,或许此后的人生,便没有难产这样的问题了。
在孟玉楼患得患失之际,武洪已经赶到了黄泥岗,到处可见里倒歪斜的军士。
其中一个即便是睡死了,也抱着腰刀的壮汉,半边脸上还有青色胎记。
‘看来这个就是杨志了。’
武洪拿起酒桶,伸手一抓,便将酒桶上‘白家酒店’的标识抠了下来。
这算是比较古早的商标和招牌了。
另一个时空之中,晁盖等人暴露,就是因为白胜将酒桶遗留,衙门根据商标直接抓了白胜夫妻二人,一番毒打,自是竹筒倒豆子。
收进怀里,他提着酒桶打了水,用手沾着弹在了杨志脸上。
“呃……”
杨志浑身一抖,长刀瞬间出鞘一半。
待他睁开眼睛,顿时惊叫一声:“有鬼!”
同时腰刀出鞘,戒备在身前,脸上的青色胎记都在抽动。
“大家都差不多,居然还嫌弃别人长相可就过分了啊?”
武洪对杨志嗤之以鼻。
这家伙明明比自己还难看。
杨志持刀不敢松懈,警惕的目光直看到武洪双脚在地,且有影子,才放下心来。
结果武洪一句话,就把他魂给给弄丢了。
“你们这些外地人,怎么敢在山里睡觉的?不说有大虫,弄不好会中风。”
“睡觉?”
杨志浑身一抖,左右一看,手下二十几人全都睡得正香。
至于那生辰纲,早就不见了。
“这这这……”
杨志的脸又开始抽搐,跟赵四似的。
“唉!”
这那的半天,杨志痛苦地抱住了脑袋,整个人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要知道他本身是运送花石纲进京,结果在黄河上沉了船,其他人都跑了,他只能进京去找高俅。
花了浑身积蓄终于见到高俅,哪想到高俅嫌他太丑,直接给赶了出去。
走投无路,连饭钱都没了的杨志,只好街头卖刀,那泼皮牛二便想趁机霸占宝刀,争执之下牛二被杀。
杨志也因为人命官司,被刺配大名府,却被梁中书看中,毕竟是杨家将后人。
好不容易熬到手一个运送生辰纲的差事,结果连水囊也买不起,口渴喝了白胜的酒,这一下什么都没了。
要知道那可是送给蔡京的钱。
得罪了高俅,只是没办法再做武官,但是弄没了蔡京的钱,那可是要死的啊。
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刺配军,即便是一个知州,得罪了蔡京,耽误他捞钱,那都是要不断调遣去广南各地为官,最终会病死在赴任途中。
要知道押送生辰纲连饭钱都要自己掏腰包。
没人会在意他们死活。
但丢了钱只能死,没活。
“此去不远,有一座二龙山,被一帮淫僧霸占,阁下若是没有去路,可去拼一条活路。”
武洪知道杨志的武功,对付淫僧手到擒来。
杨志迫不得已只能去那边,他也只是做个顺水人情,坚定杨志的信心。
“哥哥真乃及时雨也。”
杨志当即拱手,“有了退路,在下便可无忧的去述职,讲明情况,并非是俺杨志贪墨生辰纲。”
“自是如此,些许盘缠路上用。”
武洪也一拱手,身形便轻飘飘地朝山下飞奔而去。
“咝!好妙的身法!”
杨志看不懂是什么门路的身法,但大为震撼。
看了眼足有几两碎银,更是感动不已。
当下叫醒了其他军士,不醒的直接踢醒。
他说:“钱财丢了,你们别怕,我自会去承担责任,但你们也要想好出路。”
其他押运的厢军都还有些迷茫,他们本以为这趟完事,说不得能讨顿饱饭。
“此去东京,前路未卜,各位保重。”
杨志知道自己可能会面对什么,但必须要去,方有始有终。
……
话说郓城县东溪村,晁盖等人将生辰纲化妆运进了粮仓,便开始分赃。
这些都是梁中书为了孝敬老丈人蔡京的,知道他老人家喜欢黄白之物,连铜钱都没有,皆为五十两一个的金铤和银铤。
折合十万贯。
郭盛也从一个不敢回乡的尴尬身份,摇身一变身家万贯。
吴用看大家都将财物收好,叮嘱道:“切记,一年之内分文不能花,最多可割成碎银,但决不能露出大名府字样。”
“明白。”
白胜兴奋地直擦汗。
阮氏兄弟也觉得这样才够快活。
晁盖乐呵呵的看着诸多兄弟,说道:“既然都已伪装好,那便去喝酒,此后咱们恐怕很长时间不能见面。”
他们需要避嫌,也就是做好不在场证明。
他们当即爽朗答应,出去开始准备喝酒。
却在此时,小厮来报:“老爷,阳谷县武洪前来,说是探望老爷。”
“是及时雨哥哥?!”
郭盛和刘唐十分开心,但其他人纷纷皱眉,尤其是阮氏兄弟,目光疑惑不已。
“稍安勿躁,俺与那武洪交情不浅。”
晁盖便是如此,跟谁都觉得关系不错。
“其他不要说,好好吃一顿酒便是。”
他叮嘱众人。
随即小跑迎了出去:“是俺武洪哥哥吗?哎呀,哥哥!”
他把住武洪的双臂,开怀大笑,而后请进宅院,介绍了其他人。
“久仰久仰。”
武洪并不多说,只是拱手抱拳。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郭盛兄弟和刘唐兄弟,还不赶紧给哥哥倒酒?”
晁盖招呼武洪坐下,又让熟悉的两个兄弟坐在左右陪酒。
武洪也是累了,毕竟奔波半日从未停歇,鞋都换了一双,好一通吃喝。
但也不久留,一个小时之后就起身告辞。
“哥哥怎么如此匆忙?”
晁盖有些不高兴,因为席间阮氏兄弟神情古怪,瞪了他们一眼,连忙追了出去。
“兄弟留步,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
武洪拱了拱手,笑呵呵的便快步离去。
晁盖竟然追不上,只能回家。
阮氏兄弟全都蹲在凳子上,皱着眉头:“要俺们说,就不该让他进来,至少我等在一起的事,要被人知道了。”
“嗐,其实咱们一起出门,左邻右舍哪个不知?”
刘唐打了个哈哈。
郭盛也跟着点头:“确实如此,况且那位哥哥颇为仗义,当初刘唐哥哥出事便是他的信。”
“是啊。”
晁盖从外面回来,心中颇为自责,他猜测就是阮氏兄弟眼神的问题,武洪才会走。
但都是兄弟,他又不好直言呵斥,以免伤了兄弟和气。
但作为老大哥的威严,也没给三兄弟好脸色。
“哥哥,这事真不怪俺们,只能说他来的不是时候。”
阮小七还在狡辩。
阮小二也点头:“哥哥不必生气,此事非同小可,待日后再相见,俺当面赔罪。”
“俺也一样。”
阮小五也跟着说道。
“唉,也只好……”
晁盖叹息一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整个人弹射般起身,像是屁股扎到了钉子。
“哥哥?!”
其他人都很关切地起身。
“别动!”
晁盖一摆手,目光凝重地从凳子上拿起两块木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