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得不好。
虽然他书里没有写出来，但我还是能看出他是被他最好的兄弟逼走了，不光没了工作，甚至连院子都丢了。
看着不远处打着手机手电筒走来的身影，我不知道是不是许诺，犹豫了片刻还是丢了两块石头过去。
那个人影把手机对准了我，犹豫了片刻后朝我喊道：“常青？”
“小林？”
五分钟后，我把小林拉到了房顶上。
她抿了下嘴，然后看着远处的光景轻声问道：“你们以前经常坐在这吗？”
“嗯，几乎每天。”
“挺不错的，但没听他说过，也没见他写过。”
我苦笑了一下，沉声道：“他不敢面对我。”
迟疑了片刻，我又垂下了脑袋说道：“现在是我不敢面对他。”
小林似乎知道苏朝露的事，她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后背。
“生活永远是往前走的。”
“可你不也回济南了吗？”
小林愣了下神，从兜里拿出了一片暖宝宝贴在了我的胸口上。
“我走不动。”
“我看他书里去青岛了，你知道吗？”
“知道。”
“要一起见见吗？”
见小林愣神，我干咳了一声灭掉了手中的烟。
“我知道你来济南一定有原因，无非就是忘不掉许诺，但他不知道。”
“知道了又能怎么办呢？”
“我不想他活成我的样子。”
我苦笑了一下，从兜里摸出了药瓶接着说道：“这种东西，真的不好。”
小林呆呆的看着我手里的药，犹豫了片刻后点头说道：“你敢面对他吗？”
“他不记得我。”
“嗯？”
我摸了摸从发热的暖宝宝，深呼了口气眯着眼说道：“他最怕见到我这样了，我想他不敢认我，或许也真的忘记了我。”
“为什么啊？”
迟疑了片刻，小林又抬头看着我说道：“你好像比我更懂许诺。”
“是他懂我。”
我点上了一支烟，见小林眼神有些火热，我也拿出了一根烟递给了她。
见我没有异样的眼神，小林也点燃了烟安静的等待我的下文。
“他是我的哥哥，也是我的老师，或者说，在他眼中我是另外一个他。”
顿了顿，我又揉着脑袋说道：“我们年纪相仿，当了一段时间的邻居，生活也都不顺利，也都是孤儿院出来的。”
“你觉得孤儿院里的孩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有一个家。”
“对啊。”
我干咳了一声，苦笑着说道：“曾经走出孤儿院的孩子里，只有许诺没有，而我当时也被蒋阿姨赶了出来，所以都在期盼着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家的温暖。”
“我比他快乐些，也不孤单，于是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坐在房顶窥视着我的生活……”
“那段时间是我们最开心的日子，在我的骚扰下，许诺每天不再自己窝在屋里，晚上会和我坐在房顶抽烟。”
“按他的话来说，见我幸福，他也快乐。”
说完后我突然想到了陈诺，可还是没有说出许诺和陈诺的事情，接着皱眉说道：“现实对他太残酷，他走不出幻想，只能把对现实的期许放在我身上。”
小林抿了下嘴，轻声问道：“所以你害怕他知道，害怕打破他对现实的憧憬？”
“我不害怕，害怕的是他。”
在院子的房顶上我和小林聊了很多许诺的事情，同样的，我也问出了小林为什么离开。
她爱的始终是许诺，但是年轻时看走了眼，现在也算是身不由己。
虽然我很想帮忙，可也只能通过吴姨，小林在知道后还是摇头拒绝了。
她说我和吴姨之间的关系，牵扯不到她身上，这种事做的多了，以后很难再沟通。
……
第二天一早，我开车带着小林回到了青岛的别墅。
她对二常三常很是喜爱，在得知今年还没有驱虫后就拿着我的车钥匙带他们去了宠物医院。
而我则是坐公交来到了张南娇的琴行，店里又添了台钢琴，见我来，张南娇默默取下了那把吉他放在了桌子上。
我接过了张景递来的烟，摸了摸琴身后闭上了眼睛。
“用不到了。”
“那我……”
张南娇话还没说完，我便摆手说道：“我知道这把琴会涨价，以后如果有人为了爱情来买它，你就把钱补上去。”
“如果不是呢？”
“不知道。”
“那我就不卖。”
张南娇柔和的笑了下，倒了一杯水给我后轻声说道：“常青，该好好生活了。”
我愣了下神，摸了摸头发沙哑着声音问道：“会染头发吗？”
“一直给你留着呢。”
见张南娇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染发膏，我忍不住递给了她疑惑的眼神。
“张时留的，他说你会来的。”
“还说什么了？”
“他一直在。”
……
傍晚，我换上了休闲的衣服按照许诺在粉丝群里发来的地点来到了一个烧烤店。
小林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犹豫了片刻还是朝我说道：“常青，我想再考虑一下。”
“……行，那我先上去了。”
“去吧。”
我摸了摸染不上色的头发，收起了眼神里的凄凉上了楼。
在二楼的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许诺，还有坐在他身边的徐木。
徐木刚想开口，我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坐在了角落。
随着一根烟点燃，我也默默垂下了脑袋躲避着许诺的目光。
可在余光中我还是能感受到他把视线放在了我身上，他沉默着，我也沉默着……
很快那些粉丝就开始灌起了许诺酒，轮到我时，我默默端起酒杯看向了许诺有些迷离的眼睛。
他似乎忘了我，和我碰了一杯后就低下了头。
可他也似乎没忘，本该喝的啤酒被他换成了白酒，喝的一点不剩。
于是我也把手里的啤酒换成了白酒，酒精的辛辣顺着喉咙进到了胃里，灼烧感很快就驱散了心尖的麻木。
身旁的男生发现了我眼角的湿润，他深呼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声说道：“兄弟，你白头发……少喝点酒，有什么难处吗？我们可以帮你。”
在男生说完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我身上，就连垂着头的许诺都抬起头看向了我。
我没有回答，默默看向了手机屏幕上的消息。
“许诺还在吗，我一会儿上去。”
我回了一句在，然后拿起烟塞进嘴里看向了许诺。
他低下了头，可我却成为了他。
他不用再活在虚幻里，也不用窥视我的生活，也不用担心我过得不好。
未来的日子，我想成为他，让他成为幸福路上的我……
“我女朋友是个胆小的姑娘，可是得了抑郁症，我本以为自己可以治好她，可是在一天早晨，她割腕了……她胆小，甚至是打了麻药才敢离开……”
在我说完后饭桌上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身后张景的吉他声都停止了。
许诺呆呆地望着我，眼里不停变换着情感。
身旁的朋友不停安慰着我，说些常听也暖心的话。
一一回应后，我也带着苦涩的笑容重新拿起了桌子上的酒杯，一口一口的喝着，但是不敢去看许诺的眼睛，也不用去看，因为小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我身边。
许诺是第一个醉倒在桌子上的，散场后，小林嘱咐徐木照顾好后就独自离开了。
而在小林走后不久，许诺也重新坐正了身子看向了我。
他喝了很多，也应该醉倒桌子上，可是他却晃晃悠悠的走到我身边坐了下来。
“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