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沏了一壶香茗,一同端着往康熙的营帐走去。进得帐内,见康熙正与太子说话。
“给万岁爷请安。”康熙抬头,看向若曦。
“起来吧。”
“万岁爷,若曦听玉檀说见您午膳吃得不多,特意做了些糕点,都是极易消化的,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康熙目光落在若曦端来的茶点上:“若曦啊,朕都跟你说了,在这草原之上,让你好生歇着,不必当值操劳,你怎的还忙活这些?”
若曦屈膝行礼,柔声道:“万岁爷,这几日在路上,您胃口不佳,看着您能多吃点儿,只要您龙体安康,若曦心里就高兴。” 说着,她将茶点轻轻置于案几之上。
太子原本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玉佩,听到若曦这番话,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抬眼不怀好意地看向若曦。那目光里透着些轻佻与算计,若曦察觉到太子的目光,心中顿生厌恶,下意识地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不过这细微的表情转瞬即逝。
康熙并未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微妙互动,端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轻轻咀嚼,只觉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糕点的清香与茶香相互交融,顿时让他胃口大开。不禁赞道:“还是若曦的手艺好啊!这一路行来,御膳房做的点心都吃腻了,你这糕点倒是别具风味。”
若曦听闻,面露欣喜,忙道:“万岁爷喜欢也不能多吃了,奴婢做了俩种口味,您尝尝这个。” 说着,她又揭开食盒的另一层,拿出一碟梅花糕,呈到康熙面前:“皇上,这梅花糕是若曦用之前留存的干梅花制成,虽比不上宫里的新鲜。您尝尝,看可还能尝出梅花的清香?”
康熙接过梅花糕,端详片刻,放入口中,闭眼回味,点头笑道:“嗯,不错!在这远离京城的草原,还能吃上这带着新鲜梅花味儿的糕点,也就是朕有这个福气。”
太子在一旁看着,眼珠子一转,看似漫不经心地接话道:“皇阿玛,这若曦姑娘不仅心思细腻,手艺更是一绝。日后谁要是能娶了若曦姑娘,那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他这话看似夸赞,实则暗藏玄机,眼神时不时扫向康熙,似在试探什么。
康熙何等精明,如何听不出太子话里有话。他微微抬眸,目光在太子脸上停留片刻,神色变得有些冷峻,直接开口道:“日后若曦的婚事,她自己做主,她不喜欢谁也别打主意。”
若曦闻言,心中一暖,忙屈膝谢恩:“多谢万岁爷体恤,若曦愿一直跟随着万岁爷身边。” 她这话半是真心,半是为了避开太子的算计。二世为人,她深知自己的处境,唯有紧紧依靠康熙,才能保周全。
康熙摆了摆手,微笑道:“起来吧,这草原风光好,你有空多出去走走,莫要整日闷在营帐里,这些点心日后回京城有的是无聊时间研究。”
若曦应了声 “是”,起身站在一旁。太子见状,心中虽有些不甘,但也不敢再多言,只能暗自咬牙。帐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康熙继续享用着若曦做的糕点,偶尔与若曦闲聊几句,询问些草原见闻;太子则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插话,眼神却始终在若曦身上打转。
过了一会儿,康熙似是想起什么,对若曦说:“若曦啊,你近日与敏敏走的近,可听她说蒙古各部的一些事?”
若曦心中一凛,垂首思索片刻,轻声道:“回皇上,敏敏闲聊说过王爷近日为下面一些小部落的摩擦而烦心,但若曦觉着这草原各部族就如同繁星点点,分布广阔,相互之间难免有些磕绊。不过既在我大清治下,当以和为贵,或许可派些能言善辩之士前去调解,这样更能彰显我大清维和各部的态度。”
康熙微微点头,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嗯,你这想法朕这几日也正有此考量,看来你跟在朕身边,倒也学了不少东西。”
若曦谦逊地欠身:“皇上教导有方,若曦不过是班门弄斧,略抒己见罢了。”
太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愈发不是滋味,他原以为若曦只是个会做糕点、伺候人的女子,没想到在军国大事上竟也能说出一二,这让他感到既意外又有些嫉妒。他轻咳一声,插话道:“皇阿玛,儿臣觉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各部族情况复杂,我们何不坐收渔翁之利。”
康熙瞥了太子一眼,不置可否:“此事朕自会斟酌。” 说完,又转向若曦:“若曦,你先下去吧,好好歇着,不必当之,有事朕派人传你。”
若曦行礼告退,走出御帐,深深吸了一口草原上带着青草与泥土芬芳的空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波澜。今日太子的心思、康熙的维护,让若曦想到好像与前世不再相同。而她对康熙的这份心思也并非全然出于功利,在这权利的大清,康熙是她唯一的依仗,也是她心中敬畏的君王。
太子回到帐内坐立不安,他懊恼自己今日在若曦面前失了颜面,又担心康熙对自己的看法。他知道,若曦如今在康熙心中的地位不低,自己想要拿捏她,怕是没那么容易。
京城,胤禛回忆着康熙在出塞前于御书房内,目光如炬向胤禛颁下密旨。
“朕此番离京,留予你一事。趁胤禩离京之际,将他麾下一干人等妥善调配,令其离京,不得有误。” 康熙的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胤禛的心间。
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稍有差池,必将引发朝堂震荡,而自己也会被系在风口浪尖,被老八一党记恨,但皇阿玛旨意既下,他唯有奉命行事。
胤禛沉思至此,稍敛目光,而后把官员调动宣布给了下首的胤禟、胤锇、胤祥、胤禵耳,三人听闻,俱是震惊当场。胤禟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四哥,你这是趁着皇阿玛不在京城,铲除异己啊。”
“九哥慎言。”胤祥立刻反驳。
“哼,做都做了害怕承认?”
“罢了,这是皇阿玛的意思,你们可以等皇阿玛回京,你们自行询问。”
说罢胤禛拂袖而去。
三人出了雍亲王府,胤禟出言:“这…… 这不是公然要瓦解八哥的势力吗?父皇阿玛此举究竟何意?”
胤禵眉头紧锁,口中喃喃:“看来,咱们近日行事,怕是触了皇阿玛的逆鳞,这一次恐怕是特意带八哥出去的,可如此一来,咱们辛苦积攒的人脉……”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焦虑。“事已至此,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我前去寻八哥商议对策。如今八哥不在京城,若再不出手,咱们怕是只能任人宰割。”
胤锇闻言,猛地停下脚步,瞪大双眼看向胤禵:“十四弟,你可知这有多危险?如今京城内外,必定布满眼线,你这一去,无异于羊入虎口,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万劫不复。”
“十哥,此刻若不冒险行事,日后咱们更难有翻身之日。何况……”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亮,“何况若曦在草原,她心思缜密,说不定能助我一二。”
胤锇听他提及若曦,微微一怔,随即似是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精美的玉钗。玉钗通体晶莹剔透,钗头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花瓣轻薄欲飞。“既如此,你此去若见着若曦,帮我把这个带给她。” 胤锇将玉钗递向胤禵。
胤禵接过玉钗,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十哥,你倒是有心人,这玉钗若曦定会喜欢。不过你这心思,真是厉害。” 说着,他小心地将玉钗收入怀中。
一旁的胤禟看着两人忍不住调侃:“老十你可真是情深意重啊!这有了明玉还不够,还惦记着若曦。不过若曦那丫头,确实有些本事,但愿十四弟此去,她能帮上忙。”
胤禵拍了拍胤禟的肩膀,笑道:“九哥,你就别打趣了。我这便即刻启程。”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
胤锇望着胤禵离去的方向,收起笑容,神色凝重:“你觉得十四弟此去,真能成吗?”
胤禟长叹一声目光深邃:“如今只能寄希望于他了。否则咱们兄弟的前程……”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话语中的忧虑不言自明。
而此时,远在草原的若曦,尚不知京城已掀起这般波澜。她依旧每日侍奉在康熙左右,或烹茶煮汤,偶尔闲下来,便与敏敏格格策马驰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