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柴瑾煊措手不及。他没料到,赵家夫妇会突然反口,不同意他与赵予安的婚事。
一旁的慕婉凝见状,连忙拉着小平安,避去了饭厅外。婢女们也识趣地退了出去。一时间,偌大的饭厅,便只剩下了柴家一家三口,以及赵家一家三口人。
“你们有何顾虑,不妨直说。”
大长公主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家人,并未开口叫他们起身。
瞧,这就是门第差距,明明是准备做亲家的人,此刻却卑躬屈膝地跪在地上。
“草民不敢。实乃先父遗愿,草民不敢不孝。还请公主和国公恕罪。”
赵文渊虽然跪着,但脊背却挺的笔直。他不愿让自己的女儿,瞧见自己卑微的模样。
“为免小女再惹事端,明日一早,草民会同夫人,亲自将小女送回湖州老家。待她成亲之后,草民与夫人再回京。”
赵文渊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皆变了脸色。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柴瑾煊又急又气,明明之前还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
“赵家小门小户,只不过一介平民,哪里敢妄想高攀国公府!先前,承蒙世子厚爱,眷顾我赵家,草民与小女感激不尽。只是……门第不同,终究无法相融。还请世子放过小满!允她自由婚配。”
赵文渊言辞恳切,在同柴瑾煊说话时,也很客气,不见半分亲近。这和之前他热络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本宫大概清楚,赵老爷为何会突然有此举动了。”
大长公主洞若观火,从赵文渊一口一个“草民”、句句不离“门第之见”,便已猜出,赵家夫妇的态度,为何会忽然转变了。
“本宫从未看轻过赵姑娘。”
大长公主微微一叹,开口说道。
“恕草民直言。公主与国公爷当真是满意这门亲事吗?定国公对我家小满的嫌弃之意,全都挂在了脸上!草民作为一个父亲,又怎么忍心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被旁人轻贱?草民心疼啊!小满虽非出身名门,却也是我们夫妇精心教养出来的!草民此生别无他求,只盼着我的小满,得遇良人,一生自由、无忧无虑便好。还请公主体谅一个想要保护女儿的老父亲!”
赵文渊俯下身,朝大长公主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平民与皇家贵族,中间终究是横亘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门第”鸿沟的。
“罢了,本宫与国公爷也不强人所难了。那就祝赵姑娘早日觅得良人吧!”
言罢,大长公主拉着眉头紧蹙的定国公,径直离席而去。
待定国公夫妇离开后,慕婉凝才拉着小平安,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等她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也是无奈地叹了几句。曾经,她是最看好赵予安和柴瑾煊的人,如今……竟……哎……
只叹有情人难成眷属!
“瑾煊哥哥……”
见柴瑾煊颓丧地坐在一旁不吭声,小平安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小声地唤了一声。
赵予安抬眸,正好撞进了一双黑眸中。两人隔空相望,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柴瑾煊眸光潋滟,眼底满是憋屈,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叫赵予安竟有些心疼起他来!
“赵……伯父明日,当真要送小满离京吗?”
柴瑾煊似乎是有些不死心,他强忍着心头的难受,惴惴不安地开口问道。
“是,明日一早,我们会亲自送小满回湖州的。”
赵文渊肯定地回道。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
“那……晚辈有个不情之请,可否麻烦您……帮忙把小婶婶和平安,一起带去湖州,可好?京城危机四伏,晚辈实在不放心他们继续留在京城。”
柴瑾煊抬手摸了摸小平安的脑袋,眼底藏着几分痛楚。
“我们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道婉凝是否愿意?”
赵夫人看了一眼慕婉凝,她不确定慕婉凝会不会舍得,离开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京城。
“听闻湖州风景秀丽,我也想去看看。只要你们不觉得我们母子俩是累赘才好。”
慕婉凝笑了笑,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朝柴瑾煊偷偷竖起了大拇指。
这小子,这迂回的战术,用的不错啊!
“为确保小婶婶和平安的安全,我可能……会派几个心腹暗卫保护他们,还望你们莫要介意。”
柴瑾煊神色自若道。
“应该的。”
赵父不疑有他,点头应道。
“那……晚辈就先回府安排相关事宜了,明日一早,我们……在城门口汇合。”
柴瑾煊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慕婉凝,在看到她眼底的揶揄时,柴瑾煊又泰然自若地撇过了头。
慕婉凝心底微叹:看样子,柴大世子的追妻之路,还是有些艰难的哟!
……
梧桐苑内,望着一声不吭,默默收拾行李的赵予安,半夏急的上蹿下跳的。
“小姐,到底怎么回事?老爷和夫人怎么会突然要送咱们回湖州?”
半夏围着赵予安直转,转的赵予安心烦意乱。
“行了!让你收拾东西就收拾东西,哪儿那么多话?!”
玉竹没好气地瞪了半夏一眼。
这小丫头,还真是没有眼力见儿,没看到自家小姐正烦着呢吗?
“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收拾。”
赵予安被她们吵得有些头疼,伸手推搡了几下,将玉竹和半夏通通轰了出去,又随手将门给关上了。
“小姐怎么了?”
半夏不解,望着紧闭的屋门,疑惑地问道。
玉竹没有回答她,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哎,小姐这是心里委屈呢!
谈好的亲事,忽然莫名其妙的黄了。现在甚至连京城都不能待了,这事放谁身上谁能一下子缓过来?
半夏和玉竹俩人,就这么站在赵予安的房门口,默默地陪着她,直到她收拾好东西,开门唤她们,二人才如梦初醒般,一边给赵予安打水洗漱,一边小心翼翼地伺候她安寝。
玉竹仔细盯着赵予安瞧着,直到确认了她的眼角并无一丝湿痕,玉竹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她家小姐心胸豁达,没有偷偷躲起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