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羽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眼中满是恐惧。
她虽不知道慕辞是谁,但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极度危险,自己恐怕要大难临头了。
慕辞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起青芒。
夏千羽见状,惊恐地往后缩,指尖深深嵌入泥土:“不要!滚开!你别过来!”
慕辞神色淡漠,抬手间,一道淡金色的灵力如丝线般缠绕上夏千羽的手腕。
她尖叫着挣扎,却被灵力托着缓缓升到半空。
“啊——!”
夏千羽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十指抓挠着虚空嘶喊。
“君无凌!君无凌救我!我的头要炸开了!”
忽的,她浑身痉挛如遭雷击,喉间也发出诡异的咯咯声。
“溯神术?!”有人认出了慕辞所使用的术法,小声低呼:“取三魂窥七魄,活人神魂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溯神术?那是什么?”有年轻的修士不解地问道。
旁边一位年长的修士低声解释道:“溯神术和搜魂术类似,但是一种可以直接搜寻活人记忆的秘术,被施术者的记忆无法作假。”
“但此术对神魂伤害极大,被使用者轻则神魂受损,重则变成痴傻。因此,极少有人使用。”
众人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连这种术法都用上了,看来此事当真是有隐情。
夏千羽的尖叫声渐渐减弱,她的神色从最初的痛苦挣扎,慢慢变得平静,最后化作一片呆滞。
她的双眼空洞无神,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只剩下空洞的眼神和微微张开的嘴唇。
慕辞收回手,对姜墨说道:“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她。”
姜墨点了点头,上前一步看着夏千羽,沉声问道。
“夏千羽,夜云歌为什么要杀君无凌和你?”
夜无痕夫妇互相搀扶着走上前,目光紧紧盯着夏千羽,眼中满是悲痛与期待。
夏千羽双眼无神,声音机械而空洞:“因为……我杀了宋家村的人。”
话音刚落,她的头顶上方突然浮现出一片虚幻的光影,正是她脑海中的记忆画面。
五百年前,神女为了证明心爱的人爱她,把宋家村三百口人屠戮殆尽。
夏千羽提着染血裙摆,醉醺醺的走在血泊里,脚边是无辜村民的尸体。
鲜血染红了土地,惨叫声回荡在空中。
君无凌出现,帮她掩盖了罪行,将这一切推给了凶兽。
记忆画面渐渐消散,众人却久久无法回神。
有人认出了光影中,那个举着糖一脸天真的小女童,正是夜云歌。
他们终于明白了夜云歌为何要杀君无凌和夏千羽。
姜墨看着方才光影处的位置,身侧的拳头捏的指节发白。
她喉间苦涩,终于明白了夜云歌为何说出那样的话。
她是在为宋家村的亡魂报仇,为自己失去的一切讨回公道。
宁愿……连命都不要了。
夜无痕夫妇看到养女的过往,心如刀绞,再也支撑不住。
夜夫人捂住嘴巴,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怪不得我们……捡到云歌的时候……她的脸上……都是冥焰灼烧的痕迹……”
“怪不得云歌小时候睡不着……常常被心魔折磨……原来……原来……”
“可怜的孩子……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云歌……我的女儿……”
夜无痕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双眼通红。
“是我们……是我们没有保护好她……让她承受了这么多痛苦……”
老宫主看到夏千羽的记忆画面,脸色铁青,踉跄着退后几步。
他发冠歪斜地指着记忆幻象嘶吼:“假的!都是这妖女编造的幻境!我儿怎会做出这样有违天道的事!”
他掌心突然凝出冰锥刺向夏千羽眉心,“定是你们千机阁的机关幻术!”
冰锥在夏千羽的眉心前被魔气化为齑粉,百里玄冷笑。
“世人都说我魔族行事不问因果随心所欲,我看有些人族有过之而无不及,溯神术连噬心蛊都能照出来,老家伙,你嘴倒是硬。”
周围的修士们闻言,纷纷摇头叹息。
一位蓬莱阁的长老站出来,语气沉重:“老宫主,溯神术,所搜出的记忆绝无可能造假。夏千羽的记忆,是真实的。”
另一位昆仑派的长老也点头附和:“溯神术的霸道之处,便在于它直接抽取神魂中的记忆,无法篡改,也无法伪造。老宫主,事已至此,还是面对现实吧。”
慕辞看着老宫主,目光如冰。
“夏千羽屠戮宋家村三百口凡人,犯下滔天杀孽,该死。”
“君无凌身为冰玉宫少宫主,知情不报,替夏千羽隐瞒罪行,亦该死。这两人,死有余辜。”
慕辞抬手凝出法典,泛着金光的文字悬浮半空。
“按修仙界明律,冰玉宫需赔偿千机阁所有损失,并在宋家村旧址立往生碑。”
他垂眸看着挣扎的老宫主。
“身为冰玉宫前任宫主,未能尽到监督之责,本也难逃罪责。但念在你尚不知情,又痛失爱子,本尊可以留你一命。”
“老宫主,你,可有异议?”
“那夜云歌呢!”老宫主双拳紧握,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他突然嘶声大笑,震得嘴角溢血,“就算君无凌和夏千羽该死,可千机阁私藏邪修百年,难道就无罪?!”
“当然无罪!”
一直未说话的姜墨突然站了出来。
她红着眼眶,声音有些发颤,“夜云歌方才死前与我说……三日前她无意中被邪修强行结契,那个邪修逼迫她在道侣大典利用邪阵吸取宾客的寿元,但她不从,邪修便让她今日在众目睽睽下发狂……她宁死也不愿为祸苍生!”
“小师妹……”乔双音听到姜墨撒谎,她瞪大眼睛。
旋即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也出声应和道:“没错,你们先前站的远没听到,我们师姐妹二人可听得清清楚楚。”
乔双音顿了顿又道:“她还让我们师姐妹二人请求诸位,她以身镇邪,希望可功过相抵,还望诸位……千万不要牵连千机阁。”
在场之人都不是铁石心肠,先前看到宋家村惨状时心就已经偏了,此时听到这些话,更是十分动容。
“夜云歌大义,以身镇邪,也是个可怜人,此事怪不得她。”
“就是,夜小姐的为人我等都是有所耳闻,这道侣大典,她可从未伤害任何无辜之人。”
“那君无凌和夏千羽本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夜云歌杀的极好,我等是非分明,绝不会牵扯千机阁。”
夜无痕夫妇闻言在一旁垂泪,夜夫人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千机阁的众多弟子也都面露哀色。
老宫主却冷笑一声,“你们是夜云歌的朋友,当然是向着她说话,现在死无对证,谁能证明你们说的是真的!”
姜墨心中一紧,正思索如何应对。
忽然听到百里玄的声音淡淡响起:“本尊可以作证。”
“本尊与夜小姐素未谋面。”他缓步走出,看向姜墨:“倒也没有帮无关紧要的人扯谎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