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晟宇双腿发软,低头看着楼下血肉模糊的一片,胃部一阵翻涌,差点呕吐出来。
恍惚间,楼下那具扭曲的躯体缓缓抬起头,竟对上了一双泛着诡异血色的瞳仁。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摩擦,几乎是凭借着最后一丝意念,机械地一步一步往宿舍挪去。
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拖着千斤的重担,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郑沅柏坠落时那绝望的惨叫。
天台上没有监控,不会有人知道是他把郑沅柏推下去的。
刘晟宇回到宿舍,一头栽倒在床上,迅速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危险。
但他的身体却克制不住地剧烈发抖,牙齿也开始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在心里疯狂呐喊,他不能再继续住在这个宿舍里了。
这小小的房间,此刻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刘晟宇总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目光冰冷刺骨,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刺向他的后背。
他分不清这些目光究竟是谁的。
是沈沐阳平日里那看似温和却又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
还是李文杰那总是带着轻蔑意味的眼神?
又或是顾元池那深不见底,仿佛藏着无数秘密的双眸?
还是......被他亲手推下天台,此刻应该已经冰冷的郑沅柏。
今天已经来不及了。
明天、明天,天一亮,他就立刻联系导员。
他要搬出去住!
他一秒都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间屋子里了。
每多待一秒,刘晟宇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咔哒”一声,有人开门进来。
刘晟宇整个人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进来之后明明已经把门锁住了,有钥匙的只有他自己。
那么现在进来的这个人会是谁呢?
紧接着,脚步声响起。
“哒哒哒”
那声音在寂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跳上。
那个人似乎是停在了他的床边,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
刘晟宇连呼吸都停住了,大气都不敢出。
他死死地揪着被子,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紧闭着双眼,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刘晟宇,你睡着了吗?”声音幽冷,像是从地狱传来,是沈沐阳的声音。
“刘晟宇,我好冷啊.....”声音带着哭腔,透着无尽的哀怨,是李文杰在说话。
“刘晟宇,我好疼啊......”声音微弱,却充满了痛苦,是......顾元池。
“刘晟宇,我想活着,为什么,你要推我?我好疼啊......”声音凄厉,带着无尽的怨恨,是郑沅柏。
这三道声音离他很近很近,近到几乎是贴在刘晟宇的耳边。
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回响,像诅咒一般,将他彻底拖入无尽的深渊 。
刘晟宇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渗人的声音剥离出躯体。冷
汗不停地从他的额头、脊背冒出,寒意与恐惧交织,让他如坠冰窖。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搭上了他的被子,隔着厚重的被子,透过凉意,那触感好似一块千年寒冰,瞬间让他的身体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刘晟宇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恐惧在疯狂叫嚣。
他想尖叫,想挣扎,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身体也如同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刘晟宇,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们?”
这声音混合着四人的语调,阴阳怪气,在狭小的宿舍里回荡,让刘晟宇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就在他快要崩溃之时,那只搭在肩膀上的手猛地用力一扯,将他裹在身上的被子狠狠拽开。
强烈的光线刺得他紧闭的双眼生疼,他下意识地用手遮挡,却瞥见床边站着的四具身影。
沈沐阳面色惨白如纸,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
李文杰浑身湿漉漉的,血不断从他的衣角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滩。
顾元池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眶深陷,眼神空洞。
而郑沅柏,更是惨不忍睹,浑身血肉模糊,四肢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耷拉着,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刘晟宇的床上。
“你逃不掉的......”
四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声音在宿舍里回荡,震得刘晟宇的耳膜生疼。
刘晟宇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啊!!!”
就在这时,宿舍的灯突然开始闪烁,忽明忽暗。
每一次闪烁,四人的身影就愈发模糊,而他们的声音却愈发清晰,在刘晟宇的耳边不断回响。
刘晟宇的精神彻底崩溃,他疯狂地摇头,嘴里喃喃自语:“不是我,不是我......”
“你们不能杀我!我是最后活下来的那一个!!!”
突然,灯“啪”的一声熄灭,整个宿舍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黑暗中,刘晟宇感到有无数双冰冷的手在他身上游走,抓挠,他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在床上来回翻滚。
“救命啊!”刘晟宇终于喊出了声,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刘晟宇的声音渐渐微弱,身体也停止了挣扎。
宿舍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笑声,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永远无法被掩埋的秘密 。
四个身影重叠成一个。
杜祎言歪着头,眼神中透着彻骨的寒意。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已经失去生息的刘晟宇,缓缓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笑容夸张得有些狰狞,嘴角几乎咧到耳根,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森冷的光,如同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鬼。
他的笑声在死寂的宿舍里突兀响起。
先是低低的闷笑,随后笑声越来越大,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那笑声仿佛有实质般,冲击着宿舍里的每一寸空气。
“谁活下来,我说了算。”
杜祎言偏着头,眼角滚下一滴血泪,在他惨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