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房间里,床前小案上的那盆红色蟹爪兰正倦倦的蜷着,好似还睡在夜色里。
它睡没睡无从得知,但顾元池是真的还想再睡。
——
室内静得像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顾元池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般,静静地躺在床上,他的双眼毫无生气地直视着前方,目光空洞而呆滞。
顾元池就这样半死不活的躺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气无力的喃喃道:“大宝,谢玄他……非人哉,非人哉啊!”
人干事?!
——昨晚
顾元池指着眼前大海里的一团暗影大喊,乐的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
“大宝!大宝!看这里!看这里呀!这里有一条巨型章鱼,今天晚上可以加菜了!!!”
顾元池正兴高采烈地在系统里挑选捕捉工具,却不料那八爪鱼竟突然跃出水面,用灵活的触手紧紧地缠住了顾元池的四肢,拖着顾元池往深水之中游去。
顾元池使出浑身解数,四肢并用的拼命挣扎着,但那股神秘的力量似乎无孔不入,紧紧地束缚住他的身体。
尽管顾元池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却仍然无法挣脱这股强大的束缚。
渐渐地,他感到自己的力量在逐渐耗尽,四肢越来越沉,脖颈处传来阵阵压迫之感使他的呼吸越发困难。而那只巨大的章鱼依旧死死地拉扯着他,毫不费力地将他往深水区域拖去。
“咳咳……大宝……呃呃呃啊!!!”顾元池猛然睁开眼,胸膛剧烈起伏,神色里还带着点死里逃生的恍然。
顾元池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小声的咕哝着:“大宝,爸爸刚才梦见给你捉鱼,结果被淹死了,还好是梦,还好还好……嗯?”
大宝:【???】
忽然顾元池感觉到自己的手好像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疑惑的动了动脑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谢玄的手脚竟然死死地扒住了自己的四肢,就连谢玄火热的胸膛也与顾元池紧紧相贴。
罪魁祸首的脑袋更是靠在顾元池的脖颈处,在一吐一吸之间引起阵阵痒意。
顾元池僵了僵,连话都顾不上和大宝说了,就开始扒拉起谢玄的咸猪手。
仗着谢玄睡得熟,顾元池可算是不再憋着了:“狗皇帝,给老子松开!松开!”
顾元池的脸涨得通红,就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丝恼怒。
“松手松手 ,快给老子松手啊!”
踏马的,我要睡觉!
睡觉——
好困!
然而谢玄却像梦中的八爪鱼一样,死死的扒着顾元池就是不放。
无论顾元池怎样推搡,谢玄就是不肯松手,甚至还在睡梦中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仿佛在抗议抱枕乱动,叫他抱的不舒服了。
可恶啊(?o?o)!!!
顾元池欲哭无泪,他算是明白了,今天这觉是没法睡了。
顾元池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索性任由谢玄抱着自己。
有人抱着,顾元池是真的一闭眼就不踏实。
然后他就这样睁着眼睛,麻木的盯着昏沉的暗夜,直到天边出现微微的亮光。
估摸着才不过早晨4.5点钟的时候,门外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侍从蹑手蹑脚的靠近房门。
顾元池的脸上才刚涌出两分喜色,还没来得及庆幸这场“酷刑”马上就要结束了。
就被猛然推开,一时应对不及,就连头也撞在了身后的墙上。
砰!
很响亮。
这样顾元池还不能为自己发言,有种匹夫之怒的感觉了——以头抢地尔。
顾元池一边伸手捂住头,一边缓缓抬起脸来,眯着那双含情眼直直的望向谢玄。
顾元池面上依然云淡风轻,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但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将谢玄的祖宗十八代狠狠地咒骂了一遍又一遍。
崽种!低头干什么,直视我,直视你爹!
你睡得着吗?
我睡不着!
顾元池很是温柔体贴:“陛下,昨夜睡的如何啊?嗯?”
谢玄明显地愣了一下,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拉过顾元池,将顾元池紧紧地搂在怀里。
谢玄低下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为顾元池揉了揉撞到的脑袋,他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眼神中满是心疼,那眼底深处还藏着一派心虚。
“是朕不好,晨起睡蒙了,以为自个儿还在乾清宫,吓着爱妃了,朕给爱妃赔礼。”
谢玄的声音带着点晨时撩人的哑,听上去确实很是歉疚的样子。
顾元池没多说什么,他只是抬眼看着顾元池,笑眯眯地回应:“陛下没事就好。”
容不得两人多掰扯,门外响起御前太监总管李来福的那把尖细的嗓音:“陛下,该起身了……大臣们都等着呢。”
谢玄朝顾元池笑了笑,按住他抬起的手,嘴上温柔调笑道:“爱妃昨夜辛苦了,再多歇会儿,朕这边有人服侍。”
崽种,好大的脸啊!
你爹是有点儿冷想盖盖被子!
纯纯幻想症哈!
谢谢,经过昨晚的一通折磨,那个愿意演戏哄你的顾元池已经死了,现在那是另外的价钱。
麻烦让我先睡一觉复活一下。
“爱妃且再睡会儿,朕先去上早朝了。”
谢玄前脚才挂着温柔笑意离开清漪阁,后脚就沉下了脸。
朕就知道这顾慕深果然不简单,昨晚还一副娇俏佳人做派,今天早上就忍不住往朕怀里钻了,以为这般就能迷惑朕了,简直是痴人说梦!
朕若是现在就如了她的意,日后还不知会怎样的恃宠生娇、贪得无厌呢。
这才刚入宫就想在朕怀里睡了,往后还不知会怎样的勾引朕呢。
谢玄微微皱了皱眉,随后略低了低头,狭长的眼眸半掩,眸底深处悄然含了一点得色,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识破了猎人的陷阱。
他心里暗自思忖着,不紧不慢,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心中冷哼道:“呵~这么低劣的把戏,朕才不会上当。”
他的语气中满是不屑,仿佛一切阴谋诡计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
然而,他的思绪一转,眉头微微松开,“但……朕尚且不知她目的,不若便纵一纵她,没准还能探些消息。”
既如此……那朕下次便忍上一忍,姑且抱着她睡吧。
嗐,不过都为了朕的江山罢了。
朕必要时也只能牺牲自己了。
可话又说回来……这小郡主确实是有几分姿色的。
但,那又如何,谢玄了解自己,他绝对不是那种只在意皮囊的庸俗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