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温舒窈口中听得这话时,谢景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片刻后,他便回过神来,一双眼眸紧盯着温舒窈,眼中的情绪几乎要将温舒窈淹没。
良久后,他才从口中憋出了一句话:“我与窈窈一样。”
他声音低沉:“我也思念你得紧,在京中多日,我从未有过这般忧心的时候。”
从来,谢景寒都是胜券在握,面对大事,他一向是波澜不兴。
然而在这几日,在知晓温舒窈独自一人留在泉水庄的这几日,他却心神不宁,每日除去思索该如何除掉这些逆贼外,所想最多的,就是温舒窈的安危。
好在是老天眷顾,他的心上人毫发无损。
想到这,谢景寒呼吸也变得平缓起来。
他将温舒窈揽在怀中,一点一点地轻抚着温舒窈柔顺的长发,低声道:“窈窈,好在是你没事。”
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温舒窈靠在他宽厚坚实的胸膛之上,面颊一片绯红。
而在看到两人这般相处时,匆忙赶来的司青惊掉了下巴,他怎么都不敢相信,那个主动将温舒窈揽在怀中的男人是自己的主子。
“齐嬷嬷。”他喃喃道,“那当真是咱们王爷吗?”
齐嬷嬷闻言,白了他一眼:“若不是王爷,难道还能是其他人?”
“可是我陪伴王爷多年,王爷一向不近女色,纵然王妃……”
“王妃是什么人?王妃那是神仙妃子,王爷对她倾心是人之常情。”齐嬷嬷轻嗤了一声,“至于王爷……王爷也不过二十多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面对心上人做出些不同以往的事,再正常不过了。”
“少见多怪。”她没好气地瞥了眼司青,而后推着司青离开了此处,“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得等王爷与王妃互诉衷肠后再来!”
司青还未开口,就被齐嬷嬷拖出了小院。
……
与此同时,在京城。
三方人马逼宫,早已是让京城人心惶惶,而谢景寒如同神兵天降,率兵将这三方势力一一擒获,原本动荡不安的京城瞬间变得安宁下来。
不过,百姓依旧不敢出门,仍是躲在家中观望。
世家大族更是如此,即便派出了下人前往打探,知晓乱臣贼子皆已伏诛,但他们仍是龟缩在深宅大院之中。
——这些达官贵人,是最惜命的。
温国公府也是如此。
在知晓信王落败后,温国公跌坐在了椅子上,半晌都没有力气起身。
他一双眼睛锐利无比,死死的盯着温夫人:“你不是说此事一定会成吗?为何……为何信王败了?他一败,国公府……”
话到了嘴边,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说出口了。
温国公唯恐一语成谶,让温国公府落败。
温夫人脸色苍白,她此刻的心情没比温国公好到哪去。
她不停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思索着后路,然而她仓皇间发现,自己竟然毫无退路,她与信王、与温国公府死死的绑在了一条船上。
信王败了,温国公府跟着遭殃,而她……她只怕也要紧随其后。
好在是女儿逃出去了。
温夫人心下仓皇时,不免又松了一口气。
瞥见她沉静的脸色,温国公双手紧握成拳,愤怒与心虚充斥着他的内心,他控制不住的朝着温夫人脸上挥去一拳。
“贱人!”温国公厉声喊道,“若非你拖我下水,国公府又怎会被牵连?”
事到如今,他还是将所有罪责都怪在了温夫人头上。
闻言,温夫人低低的笑了出声。
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熟知温国公的秉性。
此人从来都是将自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有的罪责所有的罪孽都由她一己承担。
想到这,温夫人又是一声冷笑。
“十五年前,是你贪慕权贵。”温夫人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阴恻恻的盯着温国公,“是你想要乘上信王这颗大树,让你温国公府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于是,你选择杀了知晓信王秘密的楚婉清。”温夫人笑得格外温婉,“是你亲手将装着毒药的粥喂给了楚婉清。”
温夫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戳在了温国公心口上。
“闭嘴!”温国公暴怒,又是一拳落在了温夫人的脸上。
温国公虽然多年不练武,可他到底是武将出身,温夫人在他的手下,就如同一个破碎的布偶般,一拳砸下来,温夫人几乎无法开口说话。
“是你骗了我!”温国公恨声道,“你说那是让人失忆的迷魂药!根本不会危及人的性命!”
“我是被你骗了!”温国公说到这,双手颤抖着,他仿佛看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个雨夜,他一口一口的将毒药喂给了心爱之人,最后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咽气。
这件事、这一幕,他这辈子也无法忘记。
听着温国公的话,温夫人低低的笑了出声:“什么叫做被我欺骗?你当真不知道,那是一线红吗?”
温夫人说着最后一句话时,眼神间的恶毒如同实质,像是毒蛇一般,纠缠上了温国公。
温国公大喊一声,松开了抓着温夫人的脖子,他连连后退,眼中有着极为明显的惊恐:“我不知道!我怎会知道那是失传已久的禁药?是你这个贱人!你与你的姘头合起伙来欺骗我!”
“你为了你那孽种,不惜勾引我。”温国公厉声道,“是你趁我醉酒爬上我的床!我从未想过纳你进门!因此你才毒害了婉清!”
念到最后两个字时,温国公的声音抖了抖。
他闭上双眼,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后悔。
为了这样一份虚无缥缈的前程,他竟是亲手断送了心爱之人的性命,而这前程……他挣了十五年都不曾挣来!反倒是将整个温国公府都搭了进去!
思及此处,他心中恨意喷薄而出。
不过片刻,他又打起了精神。
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贱人。”他抓着温夫人的手,气势汹汹的带着温夫人往外走去。
见此,温夫人心觉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