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如今从正式工转为了临时工,虽然铁饭碗没了,但心里自由了。她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某天不小心就露出了马脚。谁知其他几个姐妹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她们的身契也早就被黛玉发还了的。
“原来大家都一样啊!我还以为我是独一无二的呢……”荷花气势不由得低了下去。众人又讨论起以后的归宿来。
雪雁道:“不管你们是如何打算的,我这辈子是跟定姑娘了。何况,我是王嬷嬷捡的,她老人家年事已高,是要在林家养老的了,我必定要留下尽孝的。”
紫鹃也道:“我与姑娘情同姐妹,姑娘在哪儿,我在哪儿。”
春纤想了想道:“那年咱们下扬州去,我才知道这天底下各处的风景都是不一样的,到现在还怀念呢!说句不怕羞的话,要是我也能嫁一个,能带着我走遍天下的游侠就好了!要是不能,那就留在姑娘身边吧。”
荷花听了她们的想法,不由得叹道:“你们都这么忠心,倒显得我没心没肺了。我也爱姑娘,但我更爱自由。但我一定是要等到姑娘的日子过得安稳了,我才会离开。”
海棠听了,点点头:“我们一家都是这样想的,姑娘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首先要好好报答姑娘。姑娘那里没有挂心的事了,我们才能去过自己的日子。”
她们讨论完不久,就发生了元宵节那天的事。荷花和紫鹃、雪雁跟随黛玉来到贾府探望贾母,这一来没几天,种种噩耗接连而至,她们就都滞留在了贾府。
如今贾府大不如从前了,贾母宾天这么大的事,从前往来不绝的那些勋爵贵族竟没有一家前来吊唁的!可见世态炎凉。
王夫人身上一直不好,勉强撑过头七就病倒了。李纨也以贾兰生病为由,除了守孝,其余事一概能推则推。
探春独木难支,便请黛玉帮忙。王夫人也道:“如今是非常时期,也说不得避嫌的话了。虽然你和宝玉还未大宴宾客,却也由老太太见证拜堂了的。只是,如今孝中,不能让你二人成亲。但我心里,早已把你当一家人了。
这算不说这些,就单看在老太太的面儿上吧!”说着,又红了眼圈。
黛玉无法,只能应了下来。
贾母的寿材、妆裹等物是早就预备下的,此时不用费力。但外头的法事、丧仪所需之物,却都要花钱置办。贾府大不如从前,左支右绌地竟找不出钱来。不得已,众人商议了,打开贾母的库藏,按遗嘱,一一分配了。然后,约定大家每人出一份钱财,用作丧礼所需。
贾母遗嘱中写的很清楚,按人头划分,每人该得什么,算下来,没有特别偏心某一个人。因为她活着的时候,对她偏爱的人,赏的已经很多了。
其中,还特意标注,有一笔钱是用作府中下人们的遣散费。
不知道这份遗嘱她是什么时候写好的。众人只感叹她老人家深谋远虑,只有宝黛等人知道她的良苦用心。
黛玉便跟探春商量好了,一起向贾政进言道:“咱们府里的人口太重了,以前林管家也建议放出一些人去。只是没个由头。如今趁着给老太太办丧事,咱们就把人召集起来,除了必要的,都放出去吧!”
贾政听了,思考了一阵,也知道如今府里不比过去了。便点头答应了。
于是又商议了,每人房中除必要的人,皆放出去。首先,那些有房有地、拖家带口的体面人是必须出去的;再者就是各房中多余的丫鬟婆子和外面的小厮。
将大观园关闭了,李纨和宝玉姊妹皆搬到王夫人院里住。除了撒扫和上夜的婆子,王夫人、李纨和探春等女眷,每人留丫鬟两个。其他没人住的院子都搬空了后锁起来,如此,也不用安排人守着了。
贾政、宝玉等人皆留两个仆人。厨房、账房等处,除了必要的人,皆都精简了。
对着名册一一标注了,算下来府中人口去了有七八成。
将众人召集在正房大院里,把情况讲明了,虽有那不愿去的,哭哭啼啼一阵,见主人心狠,也就去了。
那赖大、周瑞等人,见贾府大不如从前,不能再得利了,心里早就生了别念,如今表面装作不舍,趁机也都去了。
至于贾赦那边,事实上已经算是分家了。贾政这边搬到别院里,将正院空出来停灵。
算下来贾政、王夫人、李纨、宝玉、探春、惜春、赵姨娘、周姨娘、贾环、贾兰等十个主子,奴仆还有四五十个。
王夫人想了想,又把宝玉、贾环及贾兰的丫鬟减了,男儿家,有小厮就够了。何况,宝玉那有个袭人,贾环有彩霞,贾兰跟李纨住也就罢了。又想,赵姨娘和周姨娘只算半个主子,每人只得一个丫鬟。
还别说,做减法就是比做加法清爽。
如今,院子锁的锁,关的关,众人都挤在一处,倒也不觉空旷了。只是,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别人还可,赵姨娘等人不免有些抱怨。
贾环也是个不安分的,如今每个人的份例大减。吃惯了山珍海味,如今只有四菜一汤,他如何忍耐得?何况前日贾政又命众人凑份子钱来给贾母办丧事。到手的钱,哪里能接受它溜走?于是,就偷偷拿了一些库房里的古董器物,叫他小厮拿出去换了钱,打酒买肉。
府里人多眼杂,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都被人看在眼里,报知给了探春。
探春听说自然气极,勒令贾环把东西赎回来,不然就告诉贾政。贾环哪里肯,于是吵嚷起来。
终究还是被贾政知道了,将贾环打了一顿。贾环不服,赌气偷跑了出去。
贾政气了个倒仰,只是如今事情繁杂,没空理会他。以为他在外也没处可去,过两日,钱花光了,自然就乖乖回来认错了。
谁知。贾环这一走,非但没有认错回来。反倒在外学坏,酿出祸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