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和陈不易费尽力气从拥挤不堪的人群中挣脱出来,并成功逃回萧府时,太阳已经西斜,天边泛起一片金黄的晚霞,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了温暖而柔和的余晖之中。
几个人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此刻终于能够放下心来,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疲惫,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后的轻松。
萧越靠在墙边,双手捂着肚子,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庭院里,久久不散。
陈不易看着萧越这般失态,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这家伙以前到底骗过多少女子!不过回趟家而已,竟然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面对萧越的得意忘形,他也懒得去揭穿,只是任由他一路不停地自我吹嘘。
陈不易将注意力放在了沿途所经过的园林和建筑。他仔细观察着这座位于北梁都城的府邸,虽然不像天启城那样精致华丽,但建筑风格却独具特色。它们简洁大方,线条硬朗,透露出一种古朴与豪放之气。这种独特的韵味让陈不易不禁为之赞叹。
萧越带着人直接去了厨房,随便找了些东西吃,便与陈不易商量:“你先休息,别等我,有事明天再商量。”
陈不易点点头。
萧越又唤来一个丫头:“把陈姑娘安排到我的院子,让人好生照料。”顿了顿又嘱咐道:“如果少夫人为难,你就说是受战王所托。”
丫环躬身称是,便引着陈不易与王迁一起往萧越的院子去。
萧越之妻慕容氏,听闻自家夫君已然归来的消息,满心欢喜地早早来到院内等候。
她精心梳妆打扮,只为能以最美的姿态迎接久别重逢的丈夫。可谁知左等右等,最终等来的却并非心心念念的爱人,反倒是今日在上京引起轩然大波,与丈夫一同归来的陌生女子。
那陈姑娘不仅面容清丽动人,宛如出水芙蓉一般;其身上散发出的独特气质更是超凡脱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尤其是那双眼睛,初看时犹如一泓秋水般深邃迷人,再细细望去,则好似璀璨星辰般闪耀夺目。真是倾国倾城之姿!
慕容婉一见之下,心中不由得妒火中烧,恨意更是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萧越竟然将此女安排住在他的院落之中!自己至今还与他分院而住!
偌大一个萧府,难道就没有其他客房院落可供这女人居住?为何偏要如此毫不避讳地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自己难堪呢!
慕容婉已是气得浑身发抖,一双玉手紧紧攥着,直攥得指节都微微泛白。
站在一旁的引路丫鬟敏锐地察觉到了主子的异样情绪,心知不妙,赶忙快步上前,冲着慕容婉轻声劝道:“夫人息怒,莫要动气伤身。这位陈小姐是受战王所托,还望夫人切莫误会了将军。”
慕容婉不听还好,越听越是火大!搬出拓拔炽来压人!谁不知道他俩好的难分彼此!若真是拓拔炽的人为何不住到拓拔炽的府里?非要住这里不可?
慕容婉冷笑连连:“陈姑娘真是貌若天仙,刚刚到上京便名动京师!弄的人人喊打喊杀!此举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陈不易知道慕容婉误会了,此时醋意大发,与她再纠缠下去毫无意义,只会把事情闹大。要怪也得怪萧越,安排住哪儿不好偏偏住到他的院落。
陈不易想从慕容婉身侧进去,慕容婉一把拉住,怒气冲天:“陈姑娘别急啊!姑娘的绝世风姿,本夫人还未曾一睹!素闻天启的女人,能歌善舞,最是会讨男人欢心!陈姑娘要不也跳上一段,唱上一曲,让本夫人也见识见识这些勾人的手段!”
陈不易眼见着慕容婉毫不留情地讥讽自己,不由得脸色一沉,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王迁见到陈不易面色不善,他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板,大声附和道:“萧夫人所言极是!咱们天启国的女子,那可是天生丽质,姿容绝美,其他地方的女子怎能与之相比?而且能歌善舞,可都是本事,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学得会!再说了,这讨男人欢心嘛,嘿嘿,身为妻子,如果连自家丈夫的心都抓不住,那还算得上是什么女人!”
这番话犹如烈火烹油,让慕容婉气得浑身发抖,暴跳如雷,她径直冲向陈不易,嘴里还叫嚷着:“好个不知羞耻的狐狸精!今天本夫人定要将你这张狐媚子的脸给撕下来不可!”说着,她高高扬起手,作势就要扑上去厮打陈不易。
王迁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张开双臂挡在了陈不易身前,义正词严地说道:“萧夫人,请您自重!您贵为萧家少夫人,身份何等尊贵,怎可如此不顾形象,如同市井泼妇般与人撕扯打闹?您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有损萧府的颜面吗?还望您三思!”
慕容婉听到这话,原本已经伸出去准备抓扯陈不易的手猛地停在了半空中,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呆立当场。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王迁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她有失体统。一时间,慕容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中又是羞愤又是恼怒,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才好。
慕容婉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狐狸精。她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无论是动手还是动口,自己都不是对方的对手。
心中的委屈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坚强。
那哭声凄惨而悲凉,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不甘都宣泄出来。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
陈不易看到慕容婉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紧。他微微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之情。只见他轻轻地从袖子里抽出一方洁白如雪的丝帕,缓缓地递到慕容婉面前。
正在气头上的慕容婉根本不领陈不易的情。她猛地抬起手,用力地拍开了陈不易伸过来的手,丝帕也随之飘落在地。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转身哭着跑开了,嘴里还喊道:“谁稀罕你的东西!我才不需要你来可怜!”随着她的离去,那哭声渐行渐远,但依旧回荡在空气中,让人听了心生不忍。
萧越来到了祖父母居住的院子前。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然后恭恭敬敬地走进院子,准备拜见家中的长辈。
萧老爷子坐在堂屋正中央的椅子上,看到孙子归来,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他先是询问了一番萧越在外的情况,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相比之下,那位老夫人则显得冷漠许多。她面无表情地看了萧越一眼,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就给了他一个难看的脸色,让人感到有些尴尬和不自在。
老夫人那双犀利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椅子上的萧越,满脸怒容地质问道:“你看看你这样子,都快要三十岁的人了!一点规矩和仪态都没有!以后怎么给晚辈做个榜样!”
萧越却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嘴里嘟囔着回应道:“我的亲祖母,您孙子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您不但不赶紧好好稀罕稀罕,怎么反倒抱怨起来啦!”说完,他还故意冲着老夫人眨了眨眼,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老夫人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道:“哼!我这个老太婆的稀罕能有什么用?不是有那多的姑娘和小媳妇对你稀罕得紧!”
萧越一听这话,连忙坐直了身子,带着一半叹息一半嗔怪的语气说道:“祖母,这哪能一样!那些外人的稀罕不过是觉得您孙子长得还算不错,只有您的稀罕那才是发自内心的疼爱!”他边说边抓住老夫人的手轻轻摇晃着,试图哄她开心。
果然,老夫人听了这番话后,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伸出手指点了点萧越的额头,笑骂道:“你呀,就会耍嘴皮子,净说些好听的来哄我老婆子高兴。说说吧,遇到什么事了,居然舍得回家了!”
萧越又开始没了正形,“我本不想回来,还不是为了阿蛮!要护送他的心上人来上京!还得保他安全无虞!唉,劳碌命!”
坐在上方的萧老和老夫人则双双吃了一惊,面面相觑后齐声问道:“什么?拓跋炽的心上人?可外界不是一直传言说他钟情于赫连家的那位小姐!”显然,对于这个消息,两位老人感到十分意外。
萧越脸上露出不屑之色,淡淡道:“她不配!以前或许还有可能,幸好她眼瞎!不然就害了阿蛮一辈子!”
萧老夫人斜睨着萧越:“老身倒想听听,这姑娘是天上仙女不成!能有多好!”
要知道这拓跋炽是何等冷漠!那可是出了名的男女勿近,其冷酷程度犹如亘古以来都未曾融化过的冰山!又怎会如此轻易地去接纳某个人!
“当然是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萧越一提到陈不易便忍不住的夸赞。
老夫人皱了皱眉:“看上人家的不会是你吧!”
萧越眨了眨眼:“不愧是我亲祖母!我第一眼就看上了他!当时天高云低正是夜半时,他骑着一匹马疯狂逃亡。不见其容只窥其形,翩若天人!我啊,当时就想把他抓回家!可惜后面追他的塔塔儿木部的骑兵赶到,顺手解决那帮狗崽子的功夫,他便逃了!唉,悔的我肝肠寸断!”
老夫人赶紧打断:“停停停!谁有空听你讲故事!赶紧说正事!”
萧越一脸委屈,好不容易找到人可以分享一二,却被硬生生的叫停。
他委屈巴巴的,“我的好祖母,真没骗您!我明明说的真话,你们怎么就不信!反正,就是我先看上的,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的把他推给阿蛮!阿蛮那货我无语死了!一点儿也不知道哄媳妇!还处处针对,不是威胁就是恐吓!看的我啊,有时真想把人给他拐跑了!”
萧老与夫人对视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的意思是你和阿蛮都喜欢人家?”
萧越叹口气,严肃道:“说喜欢呢,那是真喜欢!但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喜欢!阿蛮反正应该是既动了心也动了情。只是那家伙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人相处。”
萧越是真心喜欢阿易,喜欢到不想死,他是自己与阿蛮黑白人生中仅有的亮彩。阿蛮虽然可以生死相依,可他太冷太无趣。
阿易多好玩啊,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却带着浓浓的烟火气。生气了会躲一边自己跟自己生气,害羞了会从脸红到脖子根,犟起来软硬不吃,当然还有他特别容易心软心善心不设防,你对他好一分他便还你三分好。
萧老与夫人听的一头雾水,懒得理会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揉了揉眉心,“懒的理你!总之你与阿蛮这份感情不易,别闹的不欢而散!”
萧越听了,不由笑出声来:“祖父,您在说什么呀!我是哥哥,难道还会害他们不成!我是真心拿他们当弟弟,而他们也是真心把我当兄长!是你们在胡思乱想好不好!”
萧老夫人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如此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