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我们不说这个了,今日是你的寿辰,要高高兴兴的才好。”
康平侯府老夫人这时候却又当起了好人,反倒成了说和的人。
裴老夫人冷笑:“老身自然高高兴兴的,毕竟我儿为了准备了这么大的惊喜,老身倒是等着看寿宴之上,有些人丑陋不堪的嘴脸,更好看看有些人被打脸。”
“哟,老夫人这话说的,但愿裴大人的惊喜不要太大才好,不然……”
剩下的话没说完,就听得外头来人禀报。
“老、老夫人,太后来了!”
裴固虽然有所安排,告知了自己的夫人和少数人,但裴府上下的奴仆都不知道,太后居然来了,传话的小厮激动地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裴老夫人虽然知道,但真正听到太后来了,还是难免激动。
“走,快,立刻去迎太后。”
不止裴老夫人激动,其他人也都如此,康平侯老夫人还以为听错了,
“太后,我不是听错了吧,太后怎么可能来?”
“您没听错,就是慈宁宫太后。”
“这不可能的,太后是什么样的人物,就凭裴老夫人哪里有这个脸面。我这个表姐我知道,就是太好脸面,明明裴家现在不如当初风光了,还摆着老封君的架子,当自己是个人物呢,太后能来参加她的寿宴,做梦吧!”
“可不是,若是侯夫人您,那还有可能,裴老夫人现在算是哪个排面上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丫鬟听得生气,康平侯府的老夫人,在他们裴家,当着丫鬟下人的面就说这样的话。
“侯夫人,是不是太后来了,这事儿我们老夫人也没法编造,到前头去看一看便知道了,何苦这样背后编排人,我们老夫人平日里把您二位当成上宾礼待,您二位这般可对得住我们老夫人!”
说话的是裴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也是十分清楚裴老夫人和这两位的关系,才敢说出这样的话。
说完便扬长而去,把康平侯老夫人气的,指着丫鬟的背影骂:“这裴家越发不成样子了,看看一个丫鬟都敢跟主子这么说话,当真是没个体统!”
可话虽然这么说,她们到底也还是跟上去。
哪怕不相信丫鬟说的是真的,她们也要去看看裴老夫人是搞的什么鬼,说不得还能笑话一场。
她们打着主意,不让裴老夫人今天顺心。
裴老夫人这时候哪里有信息管康平侯府老夫人,一路疾步到前头接驾。
她一直听说了太后的威仪,每次进宫也只是远远的看着,毕竟她的身份够不上和太后亲近,可这一次太后是专程为着她来的。
裴老夫人走路都有些飘了,之前有多少念头,这时候都抛到了脑后。
姜明珠这一次并不是微服私访,而是坐着凤辇在宫中出发,摆足了排场。
姜明珠作为后宫女人中的胜利者,是懂的怎么给裴老夫人长脸面的。
到了裴家,裴老夫人在门口接驾,姜明珠亲自将人扶起来,然后同裴老夫人亲亲热热的说着话,仿佛是多么亲密一般。
“老夫人,哀家和皇帝都得多谢你,培养了裴大人这样优秀的人才,裴大人兢兢业业,把皇帝的差事办的很好,这是有功于社稷,有功于天下百姓。”
“承蒙太后和皇上的看重,我们一家都感激不尽,唯有一心效忠才能报答。”
康平侯府老夫人没想到太后真的来了,来参加裴老夫人的寿辰,心里酸的不行,但面上不敢表现出来。
太后是什么样的人物,她还不敢如此放肆,只能心里暗骂裴老夫人小人得志。
不过是太后来参加寿宴,得意成什么样了!
再得意,在她面前还不是要见礼,她照样能稳稳的压着她这个好表姐。
姜明珠是带着圣旨的,但没有立刻宣旨,而是到了寿宴上才把皇帝准备好的封赏圣旨拿出来。
“裴氏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御极以来,思贤若渴,以贤才辅弼社稷,以仁善润泽苍生。今司农寺卿裴固,勤于政务,恪尽职守,于农桑要事、仓储之责,皆能悉心操持,政绩斐然,为朝廷之栋梁,实乃社稷之幸。朕念其功绩,亦追本溯源。
裴老夫人,出身名门,簪缨世胄,自幼受诗书礼义之熏陶,涵养高华,风范卓绝。其以贤德之身,相夫教子,殚精竭虑。裴卿能有今日之成就,实赖老夫人教诲之功。数十载言传身教,培养出如此栋梁之才,其功不可没。
值此老夫人七秩华诞,朕心甚喜,特颁恩旨,封裴老夫人为三品诰命夫人。佩此殊荣,以彰其德,以显其功。望老夫人福泽绵延,尽享天伦,亦望裴氏一门,承恩而奋进,矢志不渝,为朝廷再建新功。
钦此!”
让人宣了旨,亲自扶起裴老夫人,又是好一通夸赞。
裴老夫人这一下当真是惊喜坏了,她知道太后会来参加寿宴,太后还和她如此亲热的说着话,已经在一众人面前十分的长脸了,但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惊喜在后头。
“臣叩谢皇上隆恩!叩谢太后!”
裴固是真的感动坏了,没想到太后和皇上会给他这么大的脸面,这样的封赏,往后母亲便能风风光光的,比任何赏赐都让他开心。
“裴卿起来吧,这是你应得的。”
姜明珠在裴家用完午膳,便提起回宫。
横竖给裴固脸面做足了,她今日这一趟算是功德圆满。
到了马车上,姜明珠将身上的冠服给换了,说来她许久没出宫了,既然出宫,自然不能白白出宫一趟,好歹去散散心。
换上衣裳,姜明珠让在僻静处停了下来。
“太后,您这是?”
“哀家好容易出宫一趟,四处走走散散心,你们回去吧。”
姜明珠抛下这句话,便是戴上面纱离开了,没给任何人劝阻的机会,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这,太后就这么走了,咱们如何向皇上交代?”
“太后要这么做,咱们哪里能拦得住,听说从前也有这样的事情,咱们向皇上如实禀报便是了。”
姜明珠这一次不着急,没有去往常去的老地方,四处逛了逛,在一条胡同里找了个小酒馆坐下。
“小二,给我一盘子酱牛肉,几个小菜。”
姜明珠坐下,将一坛子酒放在桌上,丢给小二一个银锭子。
暗卫看着这阵仗就有些头疼,但他们又不能阻拦,只能看着太后一杯一杯的往下喝。
这么个灌酒法,还不得很快就喝醉了。
要知道太后这酒,可不是他们寻常喝的酒,烈得很。
现在这般看来,魏丞相和陈老大人这俩老家伙其实也还不错,最起码能陪太后喝酒解闷,太后一个人喝着,这才没多久,看起来就已经有几分醉了。
“太后怎么一个人喝闷酒,不如本王陪太后和喝几杯如何?”
这几天一直没什么动静,仿佛在大祁游山玩水的摄政王萧翎这时候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出现在姜明珠面前。
姜明珠定定的看着萧翎。
更准确的说,姜明珠是看着萧翎那双眼睛,脸上都是困惑。
“你确定我们真的没见过吗?”
姜明珠这时候已经喝的有些晕晕乎乎,脸上带着几分憨态。
萧翎听得这话,目光中带出几分复杂:“见过又如何,没见过又如何,太后一定想要知道一个答案吗?”
“你这个人不实在,见过就是见过,没见过就是没见过,跟哀家打什么哑谜。”
“过去认识不认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再次重逢了。”
姜明珠虽然有几分醉意,可却也还没醉的彻底,闻言眯了眯眼睛:“所以我们过去当真是认识的,在二十年前。”
萧翎闻言脸上几不可见闪过一抹紧张之色:“太后想起来了。”
说完这话,看到姜明珠脸上的疑问和迷茫,萧翎立刻意识到是自己说错话了。
“你能告诉哀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明珠看向萧翎的目光带着几分恳求,那段未知的过去,她虽然想不起来,但总有种不是太好的感觉。
“真有那一天太后自己会想起来的,现在即便是本王说了,太后又真的会相信?”
当然不会,萧翎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太过危险和神秘,她已经不能完全把他当做一个恩人,尤其是当年她还可能和萧翎有什么纠葛,谁知道是不是萧翎害了她。
她虽然不记得发生什么,但有一点她回来的时候状况很不好,为什么不好,必然是被人害了。
哪怕是当年,她也不是一般人能算计的了的。
但她相信,萧翎是有这个能力的。
至于萧翎后来又为什么帮她,谁知道会不会是亏欠。
姜明珠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仍旧一片迷糊:“摄政王只管告诉哀家当年的事情,至于信不信,那是哀家的事情。莫非是摄政王心虚,所以不敢提及当年的事情?”
萧翎听得姜明珠这话,深深的看了姜明珠一眼,忽而轻笑出声:“太后这就是不信本王了,既然如此,本王即便说了,也只是给太后徒增烦恼,倒不如咱们不提过去,只谈现在,好好喝几杯如何?”
萧翎这么说着,替姜明珠斟了一杯酒,然后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
“哀家说过要和摄政王喝酒了?”
“太后胸怀天下,爱重大祁的黎民百姓,所以这杯酒,本王相信太后会喝的。”
姜明珠闻言看向萧翎,这样的萧翎才像是那个传闻中让人闻风丧胆的秦国摄政王,既然这么说的话,姜明珠一口将萧翎倒的酒喝下。
“摄政王此次来祁国,不知是有何打算?”
姜明珠说完,见萧翎沉默喝酒:“听说最近刺杀王爷的人不少,都是铩羽而归,但刺杀的人不但没有变少,反而越多了,摄政王手臂上还挂了彩。”
“太后倒是好手段,连这个也知道,消息很灵通嘛。”
这事儿除了朔风,便是萧翎在秦国带来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偏偏姜明珠却知道。
“这到底是我们祁国的地界,有人在我们祁国的地界上动手,当主人的岂能不知?摄政王若是有需要,只管吱声,驿馆附近有我们大祁的军队,必然保证您的安全。”
“不过是点皮肉伤,不妨事,有些人以为本王离了秦国就成了病猫,可以随意拿捏了,既然闲的,本王会给他找点事情做的。”萧翎这么说着,眼中带着嗜血的光芒,用手抹去唇上的酒渍。
“这点小阵仗,就不劳烦太后出手了,不过本王还是很感谢太后的好意,太后如此关心本王,实在让本王受宠若惊。”
萧翎看过来的目光,总是带着那么些热切和意味不明。
“摄政王不必客气,毕竟你现在在大祁的地界,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死在了大祁的地界上,我也不好向你们秦国国君交代不是?”
姜明珠这话萧翎不但没有着恼,又是一声轻笑,把杯中酒重新满上,自己先干了一杯。
“太后这样直爽的性子本王喜欢。不过太后也放心,方丈大师说了,本王命硬,怕是还要活个数十年,本王总要陪太后走到最后不是?”
又是这么暧昧的言语,被萧翎用这样深情的目光盯着,姜明珠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和感觉,反倒勾了勾唇:“听摄政王这话的意思,是倾慕哀家?”
“准确说来,用爱慕两个字更为妥当。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本王对太后始终心存爱慕, 这一次来,便是想趁着机会,向太后表达本王心中的情意,若是太后愿意,本王愿意用摄政王妃的位置求娶太后,或者太后想要更高的位置,本王也能为你做到。”
萧翎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认真,让人几乎要相信他的真心。
姜明珠毫不示弱的和萧翎对视了片刻,忽然笑出声来:“摄政王是不是自信太过了些?”
“本王并非是自信,而是愿意奉上一颗真心,求太后给本王一个机会。”
“抛开情情爱爱不说,哀家乃祁国太后,纡尊降贵去你一个摄政王府当王妃,摄政王大约是觉得哀家脑子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