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最终照在了沐晨脸上,南方很近,影子却很长,长到快接近放着七星剑的桌子。
这一幕,仿佛在在对他说,七星剑,是他无法脱离的存在。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低头望去,一个十分有趣的紫衣女子正向忘忧酒店走去。
沐晨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到桌旁,拿起七星剑离开了房间。
去往不会忘忧酒楼的街道上,紫衣女子脸上露着明媚动人的微笑,柳叶的眉,笑起来时双眼变成了夜幕的弯月。
她右手手中握着一根拇指大小,整体通绿的竹竿,竿头处有根细小如丝的银线,线的尽头挂着一个拳头大的鸟巢,鸟巢里住着一只宠物。
已经出现在人群中的沐晨望着紫衣女子的背影,看着她肩上扛着的竹竿,一直皱着的眉头久久不愿消失。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紫衣女子突然停了下来,而跟了她一路的人也停了下来。
只见她转过身后,目光向人群中的沐晨望去,笑道:“好一把七星剑。”
因为她这句话,除了几人外,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向沐晨望去。
闻言,沐晨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持剑行礼,回道:“你不该出现在此。”
紫衣女子故意问道:“此话怎讲?”
沐晨笑道:“秦国之内,想要杀你的人太多。”
紫衣女子双眼一动,又问道:“你也要杀我?”
沐晨道:“我是天衢州人。”
“青风剑雨江湖路,天衢州界忘秦人。”说着,紫衣女子目光转向沐晨身旁的人群中,继续说道:“忘秦忘秦,这天衢州,又能忘秦几时?”
沐晨没有接话,因为紫衣女子这话他无法接,也没有自信去接。
就在沐晨沉默之时,人群中走出几名彪悍的中年男子,他们脸上的神色皆为一样,修道之人都已认出这几人为军中悍将,只是极少有人知道他们出现在此的目的是什么?
此时,见这几名乔装打扮的军中之人将紫衣女子围住,所有人便都明白他们出现在此的目的是什么。
紫衣女子看着围住自己的人,皆是一身平民装扮,知其不想暴露身份。
正如皇帝的新衣,虽然围观的人都知道他们身份,但有些事,只要很多人说不是,那便不是。
看着已经暴露在阳光下的短刀,紫衣女子脸上不惧反喜,缓缓说道:“一路走来,想杀我的人,我已记不清,修为也没去在意,到底是谁在用你们的性命来换取我的真实实力?”围着她的人没有说话,每一个人都像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人冲向她。
人群中,沐晨目不转睛的盯着紫衣女子,生怕错过些什么。
突然,诡异的一幕映进众人眼里,只见冲向紫衣女子的那几名彪悍的中年男子像被时间施了定身术。
除了沐晨,无人知晓发生了什么。
紫衣女子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而冲向她的人则是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有两个中年男子的身体甚至停在了半空。
面对如此怪异的一幕,没人再去关注紫衣女子的去向,目光都死死的盯着眼前那几名一动不动的中年男子,众人都想知道在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紫衣女子走远了,最后消失在街道尽头。
沐晨转身向忘忧城城外离去,他要去见一个人。
……
不会忘忧酒店,二楼挂着“花”字木牌的房间里,几日前离去的林千战又出现在松房间里。
他走的依然是窗,身旁依然放着九环夺命刀,身上依然穿着青黑色的衣服。
李加麻望着他,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自己房间,所以他在等林千战开口说话。
酒,是忘忧酒。
林千战一口喝了一碗,道:“这几天,我找了许多人。”
李加麻望着已去半坛的酒坛,心疼道:“这酒可是最贵的忘忧酒。”
林千战愣了一下,道:“前几日,你可是让我随意喝。”
李加麻叹道:“那时候,你与我不是在谈生意吗?”
林千战道:“不谈生意就心疼酒钱了?”
李加麻道:“希望这次之后,你别再翻我的窗,喝我的酒了!”
林千战将碗放到一旁,自己抱着酒坛喝了起来。
酒过喉咙,不醉反醒。
林千战将酒坛放下后,道:“不怕死的人不多,但嘴硬与糊涂的人不少。”
李加麻问道:“所以,你问到了什么?”
林千战道:“南街之人。”
李加麻道:“就这些?”
林千战道:“这些就够了。”
李加麻道:“既然够了,为何城中无事?”
林千战道:“因为我今日便要离开。”
李加麻忽然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是谁将你当刀使。”
林千战沉默不语,李加麻继续道:“你杀不了他,所以你想以虎驱狼。”
林千战道:“先生不愧是先生,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李加麻道:“知道的不止我一人,你不想说的那位也知道。”
林千战眼神里有些落寞,道:“先生,我还不想死。”
李加麻道:“能让你这样的人如此忌惮,看来那位是个很大的麻烦。”
林千战再次抱起酒坛,狂饮了一口,道:“先生,他真的往北离去?”
李加麻道:“我为何要骗你?”
林千战道:“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日,先生真没想杀之人?”
李加麻沉默了一会,缓缓问道:“北边是什么?”
林千战道:“楚国。”
李加麻继续问道:“楚国之外是什么?”
林千战道:“燕国。”话刚落,房间的门便被推开。
柳江儿手中拿着一幅画卷走了进来,最后停在林千战身旁。
松目光停在画卷之上,道:“若你有命到了燕国,便将画卷打开。”
林千战收下画卷后,问道:“画中有先生想杀之人?”
李加麻笑道:“这个答案,只有你活着才会知道。”
林千战道:“若我没到燕国便将其打开,又会如何?”
李加麻道:“这我没去想过。”
林千战眼神中闪过一丝傲然之色,道:“能得到先生信任,真是一件幸事。”
李加麻望着敞开的窗户,道:“就不能走一次门?”
林千战望了一眼被柳江儿推开的门,转身望着窗户,道:“我早没了家,也不配回家。”
窗外,风和日丽,却没能照进李加麻的房间,因为林千战离开的那扇窗避开了阳光。
李加麻望着那扇敞开的窗许久,身前桌上的杯中忘忧酒一直没饮。
林千战本是来取他性命的人,最后却要为他去杀一个人。
而没来取他性命的人,却是李加麻要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