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麟没想到,西厂会把云谷上人拉回去。
老爹也终于得救了。
虽然尚未苏醒,好歹已经有医者悉心照料。
可他自己却愁容满面,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京城内,流言蜚语在迅猛传播。
街头巷尾都在传,说王麟故意想谋害自己的父亲,还与西厂暗中勾结。
传言绘声绘色。
称他暗中指使花小楼在王家肆意屠戮。
只为了逼死王锦最疼爱的小儿子王锵,目的是铲除这个家主之位的最有力竞争者。
还说是他把王老爷子架空后,故意丢进狗窝里,被另一个疯子打伤的。
而那个打伤王老爷子的疯子,正是西厂送来的。
还说王锦如今重伤卧榻,他已经暗中放弃医治,就等老爹死了,他好坐上家主之位。
这则谣言如同一场风暴,很快便席卷了整个京城,闹的沸沸扬扬。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西厂都督花小楼,不得不站出来澄清:
“本官与王大公子素无交集。”
“但本官一向敬重王大公子的为人,欣赏他的才能和孝心。”
“本官坚信,王大公子不会为了家主之位,做出这种弑父夺权、暗杀亲族,人神共愤之事。”
可这话一出口,却如同火上浇油,让本来就甚嚣尘上的谣言,传的更加离谱了。
与此同时,高家、贺家、慕容家、宇文家等诸多名门勋贵,纷纷遣人前来质问王麟,传言究竟是真是假。
王府内,一时间门庭若市,却又剑拔弩张。
王麟坐在中堂,面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恰在此时,八弟王岗和七弟王峭气汹汹的闯了进来。
王岗一进门,便戟指怒目,冲着王麟吼道:
“大哥,你为何要暗害爹?!”
王峭也在一旁附和:
“爹信任你,把家里的权力暂时托付给你,你竟敢谋害他?!你还是人吗?!”
王麟见状,急的额头青筋暴起,大声辩驳:
“我没有做啊!”
“那都是谣言,是有人蓄意破坏我们家族的团结,你们不要相信啊!”
王岗满眼狐疑,冷哼一声:
“谣言?我看未必吧。”
“你现在都以一家之主自居了,还不承认吗?!”
王峭更是满脸不信任,上前几步,双目逼迫着大哥:
“你看看爹身上的伤,被人打的青一块、紫一块,难道说你都不知道吗?”
“明明就是你故意的!”
“你是想趁着爹神志不清,我们几个兄弟又不留神,然后偷偷抢走家主之位,对不对?”
王麟百口莫辩,额上汗珠滚落,极力想要解释。
“这都是花小楼害的,是西厂把疯掉的云谷上人带进来,才打伤了爹。”
王岗心思敏捷,一下子就抓到了话中的破绽,厉声质问:
“你既然知道西厂送来的是云谷上人,为什么要将他和爹放在一起?”
王麟一窒,嗫嚅着:
“我当时并不知道他就是云谷上人,所以才会……”
王峭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所以你就任由他打了爹几天几夜,自己却冷眼旁观,假装毫不知情?”
“好啊,王麟,我敬你是大哥,你却如此狼心狗肺,连爹都要害!!”
王麟急的直拍大腿:
“我真的没有,真不是我干的啊!”
他心里很清楚,就算他想这么做,也绝不能承认。
好说歹说,费了好一番折腾,才勉强将两个弟弟劝走。
可还没等他喘口气,又有一批人上门了。
等到这一切喧闹平息后,王麟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精疲力竭的瘫倒在椅子上。
“这是阴谋,一定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整我!”
他强撑起身体,看向一旁沉默的幕僚宋立仁,咬牙切齿问道:
“宋先生,你说会不会是西厂传的?”
宋立仁缓缓摇头,神色沉稳,不紧不慢地分道:
“不太可能。”
“以花小楼的能耐,想杀死王大人,轻而易举。”
“他之所以不这样做,是因为忌惮大人手里的兵权,忌惮王家的底蕴和实力。”
“若是王大人被人杀死,京城必乱,北方局势也可能失控。”
“他为了大周安稳,断然不会出此下策!”
王麟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一团迷雾,喃喃自语:
“不是花小楼,还能是谁?”
宋立仁眼光一闪,微微有些迟疑。
“大公子,在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王麟不耐烦的摆摆手:“有话快说,不必在意什么。”
宋立仁轻咳一声,压低了嗓音说道 :
“王家一众子弟里,都有谁不愿意看到你坐上家主之位?或者…….又都有谁想竞争家主之位呢?”
王麟闻言,眼中闪过一道寒芒,脑子里瞬间蹦出几个名字。
抬眸看向宋立仁,目光带着几分阴鸷。
“你的意思是说......”
宋立仁微微点头,悄声说道:
“如今王大人重病在床,恐怕时日无多了。”
“这个当口,有人突然往您身上泼脏水,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不就是怕您继承家主之位,断了他们的念想吗?”
王麟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眼中闪烁着阴狠之色,咬牙切齿地说道:
“有道理!”
“我爹说过,为了王家的未来,总会有人要做出牺牲。”
“哼!谁敢质疑我,谁敢反抗我,谁敢坏我好事,那就别怪我让他为家族‘做贡献’!”
宋立仁微微点头,站在一旁继续保持沉默。
.......
京城城门口。
门头上,一排尸体高悬。
有身着袈裟的和尚,有背负长剑的剑客,还有服装奇异的南疆异客。
倘若有人认不出,上头还挂着名牌:
金光寺 xx、长青剑宗 xxx、毒龙谷 xxx……。
字迹血腥,透着森冷寒意。
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眼中满是惊恐与好奇。
而城门下,并排盘坐着十几个和尚,皆身着素衣,面容悲戚。
他们一起念诵着经文,为死去的人超度灵魂。
就在此时,人群中挤出一个手戴拳套的男子。
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城门上的尸体。
“西厂阉狗!”
“尔等速速归还我家少门主的尸体,否则别怪我拳下无情!”
城头上。
曹正淳一袭黑袍,身形消瘦却透着阴鸷之气。
他居高临下,看着下方的男子。
笑盈盈说道:
“呦~!”
“就凭你也想把人带走?”
“你先试试自己有没有本事上来再说吧!”
男子冷哼一声,双脚猛然踏地,运起全身功力,施展出“壁虎游墙”之术,沿着城墙飞速攀爬而上。
然而,刚冲到一半,城墙上陡然落下一道刀芒。
男子大惊失色,连忙挥拳格挡。
铛!
一声巨响。
男子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身体彻底失去平衡,从半空摔落而下。
还不等他喘口气,一支利箭如流星般呼啸而至。
噗!!
当场贯穿了他的脑门。
男子瞪大双眼,不甘心的倒在了地上。
曹正淳收起弓,发出一阵“桀桀桀”的怪笑,声音尖锐而刺耳。
“区区地煞境三重,也敢来抢尸体,不自量力!”
下方的一众武林人士纷纷色变,面露恐惧之色,谁也不敢再贸然上去了。
曹正淳向下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人群里的和尚身上,冷笑道:
“智能法师,你就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你就是念上三年,三十年,你也带不走苦心神僧的尸体。”
“就算你打赢了咱家,抢走了尸体,你可想过金光寺会有什么下场?”
下方的白衣僧人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倔强。
双手合十,沉声说道:
“贫僧只想带走师叔的尸体。”
“劳烦曹大人带我去见一次花都督,贫僧自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明情况 。”
曹正淳像是听到世间最可笑的事情:
“真是个呆瓜!”
“你若是把苦心神僧的尸体带回金光寺,就是你金光寺灭门之日!”
智能面露不解之色:“请大人解惑。”
曹正淳神色一凝,淡淡道:
“苦心神僧的尸体挂在这里,是为了替金光寺赎罪!”
“你若是把他带走,朝廷就会把他夺回来。”
“你把他带到哪里,朝廷大军立刻就会打到哪里,明白了吗?”
智能闻言,低眉苦思片刻,随后长叹一声,道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贫僧明白了。”
说完,他缓缓起身,带着一众僧人快步离去。
那背影,充满了落寞和无奈。
曹正淳高声大喊:
“你回去告诉金光寺,中立就中立,若是再敢干预朝廷事务,金光寺就等着灭门吧!”
只能和尚仿若未闻,头也不回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