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食指轻敲,将在场人群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打破了场内有些沉滞的气氛,
好吧,那只是夏弥一个人的沉静,其他人都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二人的方位,在思考他会做出什么举措,以应对芬格尔和守夜人说出的话语。
张弈环视一圈,看向场内一干人等,以自己的举动回应了他们的视线,
张扬地宣告这场听证会可以就此开始,“若是可以的话,这次由校董会自导自演的闹剧,也可以开始了。”
闹剧?这当然是一场闹剧。
这场听证会的本质是校董会与昂热校长之间的权力斗争,双方中的任何一方却不对另一方持有压倒性的优势,乃至用拳头说服对方,
继而只能将一场权力斗争粉饰为对学院运转情况的调查,以听证会的结果去决出双方这一阶段的胜负。
陪审团团长的细微上,大名鼎鼎的“数学界的所罗门王”端坐于上,
他其实很不想掺和昂热与校董会之间的权力斗争,论私交,他和昂热的关系很是不错,自然清楚那个看上去风骚绅士的老混蛋是个什么性子,
昂热那人,是绝对不会把主动权交付给其他人的,哪怕是相互兑子,各有胜负,在他看来,都算是自己的某种失败,
这样的人,能对校董会的调查没有做任何准备?三岁小孩都不信。
“数学界的所罗门王”心底想着,这场听证会的结果早早就盖棺落定,将他们这群院系主任和终身教授,着实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
有这功夫,他们还不如去多做点研究,以图在科学的道路上更进一步,
但事不遂人愿,他们这群人托庇于卡塞尔学院,有确切的义务在某些情况之下,履行自己的职责,
校董会是卡塞尔学院最大的出资人,在他们手下混口饭吃,这个面子不得不给,
所以,脑癌知道这场听证会只是一场闹剧,他们这群在科学领域里走了不少路途的人,也得暂时性放下自己的研究,出席这场听证会。
见场内安静了下去,所罗门王有些满意地轻轻颔首,拿起手边的木槌,对着台座敲了敲,神色肃穆地宣布,“我宣布,本次听证会正式开始。”
所罗门王的神情很是严肃,他拿起手边由双方提交的材料,朗声宣读,
“因为调查团鱼学院在‘A’级学生楚子航的血统问题上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我们不得不举办这场听证会,提供一个公开辩论于反驳的平台。”
“在调查团提供的资料里,调查组严厉谴责了校方的失职,而校方称这种谴责是......”
所罗门王的语气有些迟疑,似在思考如何将这个成语翻译成普罗大众都听得明白的话来,
“青蛙蹲坐在井里仰望天空那般的胡扯!嗯,这是我转述的来自副校长的原话,很遗憾,没我并不是很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是坐井观天。”守夜人站了起来,挺了挺有些圆滚滚的肚子,神色之严肃就像是换了个人那样,丝毫不见平时的猥琐气质,
“这是一个华国成语,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修辞方式,意思是青蛙坐在井底观察天空,所能看到的天空只有井口大小,”
“因而自负地说‘天原来就这么大啊,还不如井口大呢’,可以引申为某些人的眼界太小,太过自负,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大放厥词。”
“很形象的修辞方式,”所罗门王点点头,他很钟爱修辞学,“我会申请在学院里添加一门修辞学的课程。”
场内众人默然,学生们是预见了即将到来的,名为中文俚语以及成语所组成的大山,为了自己的课业而担忧,
而调查团的众人,则是一脸处于状况之外的表情。
那个,他们要是没记错的话,眼下应该是举办听证会的时间,而不是什么讨论修辞学与校内增设课程的时间,
大概可能,这所学院里并没有多少的正常人,哪怕是颇具名望,近乎与世隔绝的科学家们,也遭受了某种程度的污染,变得有些不靠谱。
安德鲁心底蒙上一层阴霾,大概也许,校董会派出的调查团,要无功而返,他安德鲁大律师的从业履历之上,也要添加一个硕大的污点。
“那么现在,请双方有序列举证据,你们可以争论,但还请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最后的决断权在我们这里。”
所罗门王再次落槌,就像是敲响了铜锣,开始了双方辩手的有序争论,也可能发展到以物理说服对方的程度。
安德烈抚了抚自己的衣角,现在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局势,他上场了,他A上去了,“校董会对学院管理团队的质疑,有十分充足的证据支持。”
“在过去的十年里,自由风气弥漫整个校园,各委员会无法有效的监督、引导学生,”
“过轻的课业压力,不负责任的‘自由一日’活动,随意的血统评级,”
“最夸张的是,执行部已经彻底演变成了一个暴力部门。”
安德鲁言辞铮铮,好像是那在演讲台上举旗高呼“面包的价格已经到五十万马克一个”,号召底下群众与他共鸣的某知名演讲者,
他声色俱烈,可谓是喊得义正言辞以及脸红脖子粗,似要将这几日遭受到的一切不忿都发泄出去。
什么优雅?什么大律师的端庄,和眼下的安德鲁没有多少关系。
瞧瞧他这几日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不被学生们待见,被一个猥琐老头带着在校内四处乱逛,
亏他还打算帮助校董会拉拢一下这个着名的,名声很大也很差,本事却一点不小的炼金大师,捏着自己的鼻子附和那家伙的兴趣,
可结果呢?比抛媚眼给瞎子看还要叫人不适。
最起码瞎子看不见他抛媚眼的举动,也不会对他散发出什么恶意。
可这个混蛋弗拉梅尔,乃至整个学院的学生与教职工,都在把他安德鲁当猴子看待,丝毫不在乎他所代表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