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娇躺了一会,反讽,“陛下有趣,陈阿娇无福。”
刘彻干笑了两声,还未等他开口。
陈阿娇便抢先说道:“陛下的后宫佳丽众多,足有三千之数,子嗣也已经三十有余,臣妾这么做又有何不可呢?”
刘彻只是平静地回应:“朕就是心里喜爱她。”
这位帝王啊,始终改不了那风流花心的性子,一心只想着追求自己的爱情。
宫人们纷纷退下之后,刘彻在陈阿娇的身侧坐了下来。
陈阿娇紧接着说道:“可是陛下,刘据早已经被臣妾过继,如今让他回到臣妾身边,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刘彻像是突然被提醒,疑惑地重复道:“刘据?”
陈阿娇就像突然发起攻击一般,这一句话直戳刘彻,像是杀了他一个回马枪。
陈阿娇又接着说:“太皇太后尚在人世的时候,就应该应允臣妾此事的。”
她的话语里,似乎带着一种想要推翻既定之事的决心,倒要看看大臣们能如何来议论她的过错。
毕竟在大汉朝,刘据的身份若是从庶出转变为嫡出,这废嫡立庶、废长立幼之事可是没有先例的。
陈阿娇却还在不停地诉说着自己的想法:“陛下喜爱卫子夫,可臣妾想要刘据在身边,这两者并不矛盾啊。”
刘彻听后,低头轻轻一笑,对着陈阿娇说道:“陈阿娇,你以为朕会因为你的这些话就改变想法吗?”
陈阿娇不慌不忙地回答:“臣妾心里明白,陛下自然是不会改变的。
但是陛下您别忘了,臣妾乃是皇后,而那李夫人仅仅是夫人罢了。”
刘彻有些恼怒,却又想起陈阿娇本性,懒洋洋,“陈阿娇!”
刘彻害怕陈阿娇吗?其实并不怕,只是怕失去某些有趣东西罢了。
陈阿娇却故作害怕地说道:“陛下,您如此有失礼仪,臣妾真的有些害怕呢。”
一边说着,一边还假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刘彻的语气缓缓地缓和了下来,轻声说道:“你……你就乖乖地待在长门宫吧。”
想当初,就是因为陈阿娇以生病为由治理后宫,这才引发了诸多事端。
陈阿娇却毫不畏惧,反而靠近刘彻,紧紧地贴了上去,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陛下,可不要玩过头了。”
说罢,陈阿娇伸出手,轻轻擦去刘彻脸上的红脂,而后将沾着红脂的手帕展示给刘彻看。
要知道,帝王若是一味地沉迷女色,甚至想要改立太子,这是朝中大臣们绝不可能允许的事情。
此时的刘彻,就像是偷情被发现了一般,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刘彻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最终无奈地应道:“允了。”
陈阿娇这般软硬皆施,终于是成功了。
可为什么陈阿娇每次出手都会成功呢?
其实,刘彻的皇位在很大程度上是得益于刘嫖的助力。
虽说窦漪房已经逝世,窦婴也已退下朝堂,但朝堂之上仍然有窦氏族人存在。
而刘嫖尚在人世,她本无所求,可她的女儿是当朝的皇后,并且与天子一同长大,这其中的情义自是深厚。
刘彻抬眸,瞧见陈阿娇还未离去,便淡淡道:“还留着呢。”
陈阿娇轻轻应了一声:“嗯,想见见李夫人和其兄长,一同听曲如何?”
刘彻听闻陈阿娇这般言语,思索片刻后道:“李延年之曲尚可。”
刘彻与陈阿娇之间,纵然没了往昔的情爱,但毕竟多年相伴,亲情尚在。
陈阿娇慵懒地用手撑着脑袋,带着些许不耐催促道:“快点,本宫乏累了。”
李延年轻步走进殿内,见刘彻正在批阅奏折,便恭顺地低声询问:“陛下,可是要现在听曲?”
此时,陈阿娇从侧殿款步走出,目光在殿内扫视一圈,而后朗声道:“本宫要听曲。”
李延年抬眼偷偷打量这位女子,只见她容貌虽算秀丽,可面相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冷,衣着简简单单,头上也未佩戴珠钗,却自称本宫。
他心中不禁暗自思忖:难道是长门宫那位?对呀,她不是已经被废了吗?
李延年从未见过陈阿娇,心中疑惑,只得再次低声询问:“娘娘想要听什么曲子呢?”
陈阿娇微微挑眉,眼神中带着一丝看不起的意味,缓缓说道:“听《云音》。”
刘彻看了这场景有一会儿了,便开口道:“李卿擅长鼓声,不如让他给你敲一曲《雨声》。”
陈阿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道:“好吧,本宫许久未听曲了。”
这真的是长门宫的陈阿娇?瞧着真是古怪,难道是有什么问题?(李)
李延年原本只是平阳公主府中的一名乐师,只因为他的妹妹生得美貌非凡,被平阳公主献给了刘彻,自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李延年端坐在鼓前,双手悬于鼓面之上。只见他轻轻挥动鼓槌,轻重转音之间,如暴雨落下。
陈阿娇慵懒地闭着双眼,神情专注,像是沉浸在一个独属于自己的世界里,细细品味着每一个音符的起伏。
一旁的椒儿则轻手轻脚地拿出香,用打火石轻轻一擦,火苗跃起,点燃了那根香。
袅袅青烟缓缓升起,香气弥漫开来,与鼓音交织在一起。
一曲终了,陈阿娇缓缓睁开双眸,就像从一场美梦中苏醒过来。
椒儿赶忙上前,轻柔地扶起陈阿娇。
陈阿娇一边呵着白气暖手,一边迈着小步缓缓走着,嘴角轻撇,吐出两个字:“无趣。”
刘彻此时正好抬头,就瞧见陈阿娇朝着自己走来,便随口说道:“还可吧。”
陈阿娇在听曲品鉴方面的造诣远高于刘彻。李延年所奏的这首《雨声》,虽说鼓音有轻重之分,可仅仅只有重声、轻声与中低点这几种简单的变化。
单单少了雨滴落下,时而淅淅沥沥,时而磅礴倾盆。那鼓音犹如有生命一般,在空气中跳动、穿梭的感觉。
这就如同画作仅有寥寥数笔,虽有韵味,却失之单调。这大概也是李延年一直未能声名远扬的缘由所在。
陈阿娇悠悠地唤了一声:“刘彘。”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像一把神奇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刘彻记忆的大门,让他一下子就梦回那懵懂的少年时光。
就因为这一声呼唤,刘彻心中那些想要改变太子的念头,如同被一阵风吹散的轻烟,再也没有泛起。
而后,陈阿娇得以从长门宫迁回甘泉宫。李夫人失宠,卫子夫轻松解决。
时光悠悠流转,刘彻最终病故。刘据登基为帝。
而陈阿娇则远离宫廷的纷争,钻研修简之术,最终成为一位备受尊敬的修简大师,而后便洒脱地出门云游四方去了。
卫子夫时常想念陈阿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