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见溪脑袋嗡了下,感觉全身都僵住了。
他是说过。
昨天在帐篷里的吻,她也明显感受到了他粗暴的情绪,可当他的凶狠粗鲁渐渐变得缱绻柔情,她产生了一种错觉。
所以,她的心也开始放纵了,刻意忘掉自己背负的枷锁,与他相处时亲昵笑闹,仿佛两人从未经历过那场痛彻心扉的分离。
时光仍停留在十年前,只是两人都长大了。
她脸色白了几分,突然异常清醒。
周妄野漆黑瞳孔里映着女人脸上一闪而过的破碎感,指尖捏着的那根香烟断成了两截。
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忽而加深,轻笑:
“放心,我暂时还没有女朋友。”
许见溪定定看着他:“不管你有没有女朋友,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昨晚的行为,我不希望再发生了。”
“徐毅州……就是我未婚夫,昨天傍晚那会儿过来找我,是你给他们指的路吧。”
“啧啧……”
周妄野眸底如无底黑洞,微微压眉,狭长眼眸锋利嘲讽:
“未婚夫一来,溪溪姐就翻脸不认人了?”
许见溪眼都不眨一下:“你怎么知道他的?”
照理说他们不认识,没见过面,就算徐毅州站他面前,他也不会知道是她未婚夫。
周妄野锋芒微敛,笑得意味深长:“秘密。”
“……”
许见溪胸前起伏,微蜷的手指紧了紧。
估计是徐六满口京腔,又报了她舅家的门牌号,他动动脑子就猜到是来找她的。
“所以,你昨晚也是故意打电话催我出去,跟他们错开的吧?”
这样一想,就完全说得通了。
四目相对,沉默蔓延。
周妄野脸部线条冷峻如刀锋,缓缓启唇:
“你心疼他等了你一晚?”
许见溪唇抿紧:“……”
“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
许见溪视线里,男人倏然靠近,她心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可后背抵在车门上,避无可避。
周妄野一手撑在她身旁车门,一手勾起她下巴,俯身在她耳畔低语:
“我就是要他等不到你,让他空等一晚,而我却抱着你在床上做尽暧昧的事……”
灼热呼吸喷洒在许见溪敏感肌肤上,酥酥麻麻,脸红了,又白了。
“许见溪,现在想撇清我们俩的关系,已经晚了。”
随着男人低语落下,许见溪只觉耳垂一疼,男人轻咬.碾磨,最后吮了下松开。
她心狠狠一颤,眼尾泛着红,对上男人一双深沉狠戾的眼,听着他平静无波的低磁嗓音响起:
“我想好了,就算是要下地狱,我也要拖着你一起,开心吗?”
开心吗?
许见溪被震得胸口急剧跳动,怎么开心得起来,所以她推开男人,又逃了。
心绪杂乱地走在县城街道上,漫无目的,大脑放空,直到经过一家门头时尚的理发店门口,看到围了六七个人,吵吵闹闹的争执着什么。
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中年男人跟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女人,女人赫然是不久前给周妄野送过饭的。
中年男人一手硬抢着女人的手机,一手朝她头上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
“你个赔钱货,不是昨天才发过工资吗?怎么可能没钱。老子看你就是翅膀长硬了不想给,小婊子,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不是白养的,把钱都转给老子……”
女人脸上的墨镜被打掉,两只眼角的淤青还未散去,眼睛又红又肿,大庭广众下被男人打骂,争辩无果后,她心如死灰,神情麻木地护着手机。
旁边围观的几个年轻人见劝不了,想上前拉开那男人,但男人面目狰狞,凶狠异常,被他挥开两次后,竟都不敢上前。
“报警啊,没看到有人在抢劫吗?”
许见溪在一旁淡声提醒。
她声音不大不小,不仅围观的人听到了,死命扣着女人手指的中年男人也听到了。
“我看谁敢报警?”
中年男人瞪大凶狠眼扫了过来,粗声粗气吼,
“这小婊子是老子女儿,老子找她拿钱是天经地义,警察来了都管不了。你个贱女人,老子劝你别多管闲事。”
艳红错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想到她跟周妄野的关系,又恰好被她撞上自己狼狈不堪的一幕,不由难堪万分,紧咬着唇,趁中年男人不准,低头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下去。
中年男人一声痛呼,下意识松开手。
艳红赶忙跑开。
围观的男女惊呼,忙不迭让开路。
但中年男人反应也快,一边恨声骂,一边追上去。
眼看着伸手就能抓到艳红肩膀,突然,身后横空飞来一脚,踹到男人腿上,男人腿一软,趴在地上哀嚎。
突如其来的变动惊到了围观的人,艳红察觉不对,喘着气回头,一时间,所有人目光纷纷看向那个一身白裙的漂亮女人。
娇滴滴的清冷模样,谁能想到,刚才又酷又飒的帅气一脚,是她踹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艳红目光复杂,轻声说:“谢谢你帮我。”
“不客气。”
许见溪整理好长及脚踝的裙摆,冲地上赖着不起,还在哀嚎的中年男人微抬下巴,“看看要不要送医院,医药费我出了。”
她控制过力度了,要伤也只会是皮外伤。
艳红看了眼原准备爬起来,闻言又趴下去,越叫越大声的男人:“不用了,他皮糙肉厚,摔不死。”
“你个死丫头,老子是你亲爸,你想害死老子是吧?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一生下就该把你扔进粪池坑里。”
一听她话,那中年男人忍痛从地上跳起来,指着她鼻子骂。
骂完又转头狠狠瞪着许见溪,“还有你个贱女人,哪冒出来的?敢管老子的家事,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
许见溪笑了,歪头眨了眨眼,“你不就是只老畜生吗?有什么特别的吗?还是你是只镶了金的老畜生,不能打了?”
围观的人忍俊不禁,扑哧笑出声。
“你个贱人,老子要撕了你的嘴……”
中年男人脸气成猪肝色,握紧拳头就想冲上去教训她。
脚刚迈出去,路边两辆治安巡逻机车停下,朝他大声怒喝:“搞什么,想闹事是吧。”
中年男人僵在原地,或许是心虚,或许是别的什么,在两名巡警下车时,拔腿就跑。
据说最近上头有人要到小县城巡察调研,所以各级部门都严阵以待,街道上时不时有巡警负责治安。
许见溪十年前离开家乡时,小县城的治安确实令人堪忧。
巡警例行问讯,知道是难断案的家务事后,也是皱了皱眉,交代有什么事就报警处理后,又看向许见溪。
语重心长道:“见义勇为是好事,但一个女人还是要以自身安全为主,出门在外的,不要跟人硬碰硬,尤其是这些嗜钱如命没人性的。”
“谢谢,下次我会注意的。”
许见溪知道巡警的话是好意,她确实冲动了点。
但她也不是鲁莽动手。
大二开始练拳击,最初是为了防身保护自己,后来发现是疏解压力的好办法,一坚持就是八年。
像那中年男人的体型,她可以轻松放倒,让他毫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