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许见溪转身之际,高脚杯从梁穆森手上砸了出去。
玻璃猛地撞击墙面,发出一声清脆刺耳的巨响。
许见溪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抖了下,玻璃落地,四处飞溅,细小的玻璃渣溅到她白皙脚背上,有些刺痛。
可她无暇去理会,梁穆森突如其来的粗暴是她没想到的。
“关上门,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梁穆森看着背对他一动不动的女人,眯眼沉声道。
许见溪攥紧拳,深呼吸好几次才压下对他的愤怒和恐惧。
关门时力道很重。
转身站在门边直视他,抿了抿唇:“大晚上的,梁叔和我妈在楼下休息,大哥还是少闹点动静出来。
如果不是上次被他暧昧的小动作吓到,她也不会这么防着他。
梁穆森眸色冷了几分,哪会看不出她在防着自己。
至于原因,他自己也很清楚。
他缓缓朝她走过去。
许见溪全身肌肉绷紧,看着梁穆森在自己面前一步远停下脚步。
思忖着,万一梁穆森再动手动脚的话,自己揍倒他的胜算有多大。
据她所知,他一直有练自由博击的爱好。
“溪溪,我只问你一次。”
梁穆森盯着她眼底暗藏的警惕,心底涌起一丝复杂。
“你跟姓周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许见溪心跳狠狠漏了一拍,但她面上镇定:“不是说了吗,是我请的私人保镖。”
话落那一瞬,梁穆森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变得锐利无比,脸上透着讥讽。
书房里死寂一般的静。
“我就猜到你会不老实。”
梁穆森面无表情,又往她靠近些许。
许见溪条件反射往后退,背抵住门,满脸的防备不加掩饰:
“大哥有话直接说,没必要兜圈子。”
梁穆森微微弯腰,手指微动,还是忍下了,眸光深沉,语气竟带着轻叹:
“溪溪,我看到你跟他抱在一起了。”
许见溪大脑空白一瞬后,很快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猜想应该就是昨晚在车里跟周妄野抱在一起时被他看到了。
“然后呢?”
梁穆森凝着她怔愣过后的平静,胸口一股怒火陡然升起。
“你还真敢找男人,你忘了我曾经说过什么?梁家绝不能闹出任何丑闻……”
“大哥,如果跟朋友抱一下就是丑闻的话,那天在你办公室,你对我做的暧昧小动作又算什么?别跟我说,那只是兄妹间正常的相处方式,咱俩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许见溪镇定地挑破那天的事,果然见梁穆森变了脸色。
他缓缓直起身体,冷冷注视着自己,一丝淡淡的狼狈从他眼底转瞬即逝。
他避而不谈。
两人僵持半晌。
“溪溪,你跟他到底是什么朋友,大家心知肚明。”
说完,梁穆森走回办公桌,拿起一份文件甩向许见溪,文件在她身前跌落,静静躺在玻璃碎片上。
“他叫周妄野,和十八岁之前的你是青梅竹马。”
“他爸是个杀人犯,刚刚出狱不久,生母不知去向,从小被他爸虐待……”
随着梁穆森嘴里缓缓吐出的话语,许见溪头皮发麻,背脊泛起一层层凉意。
眸光落在地上一叠白色纸上,顿下身捡起,双手捏紧,骨节泛白。
“你调查他?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警察还是法官?你这是侵犯他人的隐私权!”
周妄野的事只要在周水县稍打听都能知道。
可此时从梁穆森嘴里说出来,就让人特别恶心他的行为。
梁穆森眸色渐冷,继续说道:
“你离开周水县后没多久,他就高中辍学了,年龄小又没学历,只能出卖苦力去工地做小工,但他没做多久就没干了,跟着一群混子去混场子,打架收保护费,酒吧、夜总会、私人赌场,就没有他没涉及过的场所和腌臜事,甚至是去打黑拳……”
“够了,别说了!”
许见溪心乱了,身体微颤。
“就这样的烂人,你还要维护他,继续跟他纠缠不清?”
梁穆森被她的反应气得怒极反笑。
“许见溪,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他的资料!你回了趟老家,就给自己惹了这么个玩意儿回来?”
“你知道你们在周市被人拦截,徐毅州被人打,是谁干的吗?”
许见溪瞳孔微缩,心脏加速跳动着。
直到梁穆森沉声轻嗤:“就是他!”
她脑子嗡了下,垂下眼眸。
“徐毅州至今没查到人,所有证据都指向徐家竞争对手。你以为他为什么能干扰徐毅州的调查?”
梁穆森睨着她,一字一顿:“因为他在周市混黑的!”
许见溪深吸一口气,颤着眼睫与他对视:
“徐毅州查不到的事,你又为什么能查到呢?”
梁穆森脸一沉,暴戾情绪在胸口肆意横行。
她竟不相信他查到的资料。
“我自然有自己的门道,你只要相信,我今晚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你可以亲口去问问他。”
许见溪沉默了,又垂下眼。
她脸色早就白了,眉眼间溢满破碎感,却还是故作镇定地跟他硬刚,梁穆森心渐渐软了下来。
“你先回房间休息,这件事给你两天时间缓缓,尽快跟他断了所有联系,不要让我亲自动手。”
许见溪从书房缓缓走出来时,恍如隔世。
她心里乱糟糟的,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那份文件不放。
看着寂静走道,周妄野的脸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突然生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迫切感。
她要见到周妄野,立刻!马上!
她急步往楼下走,边拿出手机拨打周妄野电话。
这次,电话通了,男人低沉沙哑嗓音透过电波传进她耳里:
“喂。”
她压低嗓音,压抑着情绪:“周妄野,你在哪?”
电话那头静默片刻。
“你在哪?说话!”
她咬紧牙关,带着怒。
男人声音很低很低:“梁家门口。”
她怔住,脚步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