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个轰炸机。”他兴致勃勃给朋友们介绍。
“温里,你在下面感觉你好小啊。像蚂蚁一样。”伦什站在一旁嘲笑。
温里觉得他在说废话,“它长16米,高5米,我才多大。再看这架,它最大时速可以达到500千米每小时,拥有米的飞行高度。”
“好了,温里,你以后是要做飞行员么?”伦什打断他。
“当然了。”
此时的他们,正值年少,周身散发着意气风发的蓬勃朝气,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你们要去里面看看么?”
“可以么?”皮厄早就不耐烦了,全都是数字,能去看看内部应该还挺有趣的吧。
他们去到了内部,皮厄惊呼,“这么多仪表盘?”
“是的,下面还有机枪,可以同时发射,机翼上有炸弹,顶上是炸弹的按钮,可以驾驶它,进入安排好的轰炸航线,观察目标,瞄准具锁定……”
“哦。”皮厄看完就没兴趣了,转头对伦什说道,“要开学了。让,你要离开么?”
“是啊。”伦什点头。
“为什么?留在这里不好么?”
温里没管他们的话,还在恋恋不舍的抚摸着机翼。
没多久,他们开了学,在办公室里,学校领导给他介绍,“这是道里希,容答,从德国来的。”
温里听到介绍,下意识地微微眯起双眸,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若有若无的轻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早上好,两位。”
“您好。”容答的声音听起来很真诚,比旁边淡漠的道里希强太多了。
糟糕的家伙,可没办法,这两个人身份不同,在政治上两个国家又有一定程度的和解,他们只能虚与委蛇,互相厌恶,还得坐在一起。
皮厄和班级上的一个女生有了矛盾,他听说过,老师很喜欢她,她很聪明也很努力,但是整天都沉浸在书本里,很不起眼。
不知道皮厄怎么和她起矛盾了,没理这些,他四处游玩时,去了一家风格迥异的小店,一眼便喜欢上了一个钢笔盒。
但这个钢笔盒其实是个隐蔽式便携储物盒,它不像表面一样,就像告诉他这个盒子秘密的那个女孩一样。
她很不一般,他收回之前的评价,她还打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对他动过手。
那时的她,就像一朵被烈火燃烧的玫瑰,浑身上下散发着炽热而又灼人的气息,那怒气冲冲的模样,仿佛周身都燃烧着熊熊火焰,既有着玫瑰的娇艳,又带着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凌厉。
皮厄也认为她很不同,“你知道她么?很厉害,道里希像个傻子一样围绕着她。”
“看出来了。”温里点头,继续研究着钢笔盒,用来藏东西,还挺方便的。
皮厄说了她许多话,怎样与道里希亲亲切切,虽然不怎么信,但是他在妮娜的婚礼上亲眼看见了他与道里希的拥抱。
真是厉害,他想着转身离开。
可是,紧接着,她差点死掉了。
同时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矛盾,随着时间的拉长,矛盾的分裂感也不断加强。
我在做什么?和白痴一样。
“烦死了。”他一边嘟囔着,一边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下了楼梯。
仆人正在一丝不苟地打扫着大厅,而父亲则悠闲地坐在楼下的沙发上,手中拿着一份报纸。
见他走下楼来,父亲放下报纸,抬起头,表情严肃地说道:“有不容错过的社交场合,你要好好准备一下,出席的全是大人物,有副总理、思政部长……
可他对此压根提不起半点儿兴趣,他将靠枕放在脸上,“不去。”
她身上那身衣裙,一眼便能瞧出是用廉价布料制成的。料子质地粗糙,色泽也黯淡了许多,显然已经历了无数次的清洗,原本的模样都快被消磨殆尽了。
裙摆处甚至还有些微微的毛边,袖口也略显松垮,整体看上去就是那样的普普通通,毫无出彩之处。
在人群中就如同一朵毫不起眼的野花,可他在做什么,记得这么清楚,连衣服的细节都记得丝毫不差。
他深知自己必须得赶紧止损了,看着道里希的笑话多有意思,甚至容答也很不正常,这两人会起矛盾的,他们会反目。
一定很有趣,是的,看热闹就好,他在做毫无意义的事情,脑海满是强硬的念头,拼尽全力想要克制住自己那冲动又不理智的行为。
他很清楚自己是个怎样的人,虚伪到骨子里,表里不一,面上总是装出一副和善的模样,可内里却藏着满满的算计与恶意,伪善得令人作呕。
甚至他之前为了帮助皮厄,全然不顾道德底线,做出了诸多无耻至极的事情。
如果世界是一场舞台剧,那他就是个反派。
但他不觉得有问题,让自己开心就好,可现在在做什么,认识她后,就没一天不烦躁的。
父亲还在喋喋不休,“宴会上还会来很多新贵。”
可温里感觉一句也没进去脑海里,只沉浸在自己世界,这样的他,“真的像白痴一样。”
“什么?”父亲皱眉看他。
“我在说我自己。”因为枕头盖住,声音闷闷的。
用力捂住枕头,窒息感袭开,他试图将理智踹回脑子里。
坦白来说,容答与她最合适,两人的气氛虽然在互怼,但是很融洽,而且容答还是比较来说,稍稍微微正直的。
别再去惦记她了,她压根就没把这些放在心上。她从来都不曾用那种认真看待容答的目光,往这边瞧上一眼。
他在内心深处拼命地尝试说服自己,试图摆脱那股莫名的烦闷与抗拒。
手不自觉松开枕头,他回忆起,曾经和语言家教的话。
前几天他的语言家教来了,因为认识的时间很长,所以他们慢慢也成了朋友。
他们静静地坐在庄园里草地中央的桌子旁,温度适宜,微风徐徐,撩动发丝吹的很舒服。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两人身上,中央摆放的巨大花艺摆件极为夺目,百合与玫瑰相互簇拥,散发出清新而迷人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
温里却全然没感觉到这份清爽,他犹豫着开口,“如果有一个人,你看到她会很开心,是怎么回事?”
“哦,你喜欢他。”
“什么?”温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出声。
太荒谬了,道里希就是因为总想靠近她,结果暴露出了太多弱点,他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更不会重蹈覆辙。
“你想恋爱了,温里,你很喜欢她。”
“不可能。”他很确信。
“是么?”朋友也不与他争辩,只是悠哉悠哉地用勺子挖起一块点心,送入口中,细细品味着。
“我真的很反感你们这点,妥已斯少爷,你们嘴巴都很坚硬,你们觉得自己身份高贵,你们自视甚高,刚愎自用,固执到简直不可理喻。”
朋友说完,拿起一旁叠放整齐的布巾,擦了擦嘴角,“算了,上课吧。“
温里闭上眼睛,算了,上课吧。
等这一天快结束时,她也要走了,温里开始心不在焉,也没注意到朋友离开许久才回来。
仆人这时上前递上一封信,温里诧异,“这是什么?”
“这是小姐家教老师给的信。”
“给我的么?”他脸上肯定写满了诧异,话语中都满是不可思议。
“是的。”仆人态度恭敬,回答得斩钉截铁。
可温里还是难以相信,又再次追问:“确定么?”
“非常确定,少爷。”仆人依旧肯定地回应。
温里凝视着那粉色的信封,信封上有个心形图案。
“不拆开看看么?”朋友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神里满是促狭地打趣道。
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似乎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中回过神来。
在那震惊之中又难掩丝丝欣喜,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眼底闪烁的光芒早已将他内心的情绪泄露无遗,恰似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难以掩饰的涟漪。
温里猛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动作干脆而决绝,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吹得桌上的花朵都微微颤动了几下。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急切与坚定,双唇紧抿,下巴微微扬起,那副模样显然是心意已决,打算即刻起身去找她。
“喂,喂,喂,这个信封是假的。”朋友在后面喊道。
温里听到呼喊,脚步戛然而止,缓缓回过头来。
朋友正站在原地,“你不是不相信么?这样相信了么?”
“我是觉得,机会仿若天际划过的流星,稍纵即逝,感情上也是,早早明白心意,不要因为误会,错过导致分道扬镳。”
温里紧紧握着那信封,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眼神中透着几分落寞与无奈,“你觉得是我不愿承认,因为高傲而不肯低头么?”
“可她实际上从来没有认真的看我,专注的目光只会落在旁边人身上。”
“啊?”朋友不禁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叹,脸上满是惊奇之色,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嘴巴也微微张开。
紧接着,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手捂住嘴巴,“哦,我的天,你也会这样么?我是不是惹事了?”
“没有。”温里垂着眸,本来就是我的事情。
晚上,躺在床上,看着垂坠的水晶吊灯,宛如串串晶莹的泪珠,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似是将世间所有的华贵与绮丽都汇聚于此,每一寸光晕的流转都散发着令人炫目的奢华气息。
很像她,令人炫目。
又开始了,睡觉。
可大脑不受控制再次想起来她,这个很正常,不管他承不承认,脑海里总是不自觉蹦出的她的影子,可这次是因为白天的信封么?
梦境延续着白天的情节不断展开,可他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是假的,只是梦罢了。”他在心底默默对自己说道。
可望着她那清澈而纯粹的眼眸,他的手指仿佛有了自我意识,不受控制地轻轻抚过她的脸庞,很柔软,很舒服。
而后,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以此来确认这一瞬间的真实感。
内心那长久以来的空虚,此刻竟好似被什么给填满了,终于有了一种餍足之感。
快速回忆了遍,父亲走了过来,将他盖在脸上的枕头拿走,皱着眉头质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就因为不想去参加个宴会,所以要闷死,你是个蠢货么?”
随着枕头被拿走,那股令人难受的窒息感渐渐消散。他也在这一瞬间,无比深刻地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是清醒的。
他很清醒,所以脑海滚动着巨大的念想,合适个毛线,容答?里应特也配?
“父亲,我长相如何,和容答相比。”
他站起身,在家穿的很随意,灰色的毛绒上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毛绒的质地却也在不经意间衬得他肩膀宽阔而厚实。
他隔着衣服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平日里一直坚持锻炼,身材也不错,肌肉紧实而有力。
再论及身高,他与容答一样,可若要说到长相,应该是比容答强上一些吧。
“你刚刚没有说错。”父亲皱眉地看着他的动作,淡淡地开口说道。
“什么?”
“你现在的确像白痴一样。”父亲眼神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几分。
温里打量自己的动作稍顿了下,又无所谓地走向衣帽间,“哦,我早就是了。”
可是后面又出了许多可怕的事情。
她中枪昏迷,许久未醒,面色如纸一般苍白,仿佛随时都会消融在这周围的空气里。
极度虚弱、有气无力的模样,让他心底不由得泛起阵阵担忧。
这漫长的等待实在煎熬,久到他仿佛陷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逐渐被溺水般的无力感所淹没,整个人变得烦躁又痛苦。
容答还冒出来,四处叫。
真的令人厌烦透顶,他冰冷的目光紧紧锁住容答。
容答本就不是良善的人,此刻的话更是像淬了毒的利刃。
他们吵了起来,不顾所处完全不恰当的位置,不顾亚伯阻挠。
将一切的克制与理智都抛诸脑后,只是任由情绪如汹涌的潮水般肆意宣泄。
亚伯奋力地打断两人的争吵。
她醒了,却和容答更亲密了,他做了许多,早就说了,他就是个小人,陷害朋友,诬陷伦什,当然一切的做法好像也没有挽回些什么。
直到听说她要去德国,他也提议一起去,抵达德国后,容答的举动实在令人咋舌,他像个莽撞的傻瓜一般,全然不顾及场合与旁人的目光,疾步如飞地冲向她,然后紧紧相拥。
他和格森仿佛不存在似的,那副模样就好似脑子泡了水,还是桃花茶水,完全失去了应有的理智与沉稳,只剩那不顾一切的热情与鲁莽,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肆意宣泄着自己的情感。
不等他控制不住想上前分开两人,格森的话就让容答清醒了。
容答很开心,记住了他们的酒店,告别了他们,温里觉得自己真想将他踹远一些。
可转瞬他看着德国的发展,不可置信,四处调查,但是结果更让他震惊。
在调查时还碰见过道里希,他变化很大,一身军服铿锵有力,气质卓然。
将他的身姿衬得愈发挺拔,每一步踏在地上,都伴随着鞋跟与地面撞击发出的清脆声响,节奏明快且坚定有力,仿佛每一步都带着千钧之势,又似能踏破虚空。
配合着打探来的消息,他甚至感觉,再这样继续下去,他们的领土迟早被德国占领。
容答和道里希他们都不凡,现在他们大目标都相同,还有兰达,像个隐藏在黑暗的毒蛇一样,虽然性格完全不同。
但众人皆心向一处,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源源不断地汇聚力量,竭力强化自身的实力与装备。
他真的感觉到深切的无力感,面对着他们的团结和自家政党的分裂,内讧。
敲门声响起,是她来了,眼睛里很忧虑,上来便直奔问题的中心。
他苦笑,看她说完似恍然,点到即止,不禁在心中暗自赞叹,她真的是极为聪明,总能在关键时刻洞悉一切,用言语直击问题的核心。
父亲不听他的建议,或者这不是由一个人能决定的,好像大势所趋了。
他决定退学,家人打算是让他从政,可是现在的情况,以后怎么样都是未知,按照内心的想法走吧,还能意外地重拾以前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