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答正默默收拾着物品,忽闻一阵敲门声,仆人神色匆匆地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惶恐与凝重。
“少爷,”仆人微微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老夫人离世了。”
容答瞬间停住了动作,仿佛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
……
教授们授课风格日趋严厉,几乎是每节课都会随机点名来问问题。
学业的重担如汹涌浪潮般急剧压来,致使她的时间被无情地极度压缩,每日的日程安排恰似一张密织的罗网,毫无缝隙可言。
课堂上,再次被点名后,教授平静地说着,“不要怪我对你们这么严格,以后都是要实验的,实验有可能发生危难的后果。不仅仅是对你负责,也是对所有人负责。”
“气体爆炸的传播可比两条腿快多了,你们要做不仅仅是影响你自己,还影响了许多人。”
她每日都环抱着一摞书本,脚下步伐急切而匆匆,仿若一阵疾风掠过,转瞬便消失在校园的小径之上。
宛如高速旋转的陀螺,日复一日地穿梭于图书馆与教室之间,片刻不得停歇。
直到有一天很晚,她竟然在图书馆碰见了来还书的教授。
“哦,简直不敢相信,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学习?”教授不可思议地看着艾薇。
她笑着,“我就要走了,您再晚几秒钟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每天都学到这么晚么?”教授坐在她身边,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书。
得到肯定的答复,他叹息了一声,“得好好休息,身体最重要,说不定你下一阶段就是要全部忘记所学的知识,耽误你一点时间,我们好好谈一谈好吗?”
“当然好的。”她立刻点头。
教授看着她,严肃地说道,“我们的专业,化学做铺垫,但化学,本质就是来研究物质的组成,性质规律变化的。”
“有一场非常着名的争论,叫燃素说。”
“燃素说,一张纸被点燃,当年德国化学家提出的观点,是因为这张纸里面有一种神秘元素,名为“燃素”的物质。”
“所有可以点燃的物品都有这种物质。”
“但是后面这种观点被推翻了,但是后面科学家经过许多实验证明,燃烧是因为有氧气,氧气与物体发生接触导致。”
“我们的专业就是这样,可能得边学边忘,例如你现在记住一个理论,但是他可能几年后会被推翻。”
“就像当时的燃素说,当时人们并不知道空气中有氧气,所以看见纸被点燃,以为纸里面有某种元素让它被点燃。”
“你看见一种现象,然后你用纸记录了下来,但是有可能现象的背后是更深的不知道的物质。”
老师望着她,“现在时间太晚了,你学了这么久,应该很累了,我用更简便的办法来说下。”
“我当时感受到的,铜和酸是不会发生反应的。”
“但是后面这种公式被推翻了,铜和酸是会发生反应的,它会和特定的酸发生反应。”
“我们的专业不像数学,是经过无数次的推论而获得的,结论就是真理。”
“我们是看见一种现象发生,然后观察,记录,但是可能会有错误,就像当时并不知道有氧气这种概念,所以记录下错误的观点,然后被后人背诵。”
“但是这对刚入门刚开始学的人会觉得很痛苦,因为你辛辛苦苦记住的理论被推翻了,那么,后面根据这个理论而得到的一切结果却是错误的。”
“1+1=2,我们的学科是两个1都是一种元素,它俩相加产生第二种元素。”
“但是实际上这两个1下面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成分。
所以1+1≠2,那么,同样的10+10≠20,100+100≠200。”
“好不容易记住了,但是发现又得全部忘记,重新记新的。”
“但是没有办法,世界和人生本来就是在不断的试错,“
“我们也只能记住现在得到的结论,或许会在以后发现,此刻书本上的知识是错误的,然后大量实验推翻。”
“但是总得有结论才会被推翻,如此传递。我们的本质就是不断的研究结构的物质,不断寻找那个最接近答案的答案。”
“马上就要实验了,可能到时候你会更好的理解。”
教授叹息着,“其实我不太建议你学这个专业,因为以后可能会接触一些微毒气体,女孩身体相比较男生是比较弱的,长时间待在实验室,可能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影响。”
教授站起身,轻轻笑着,“好好休息,无论以后怎样,都得有一个好身体,是我一直给你的压力太大了吧。”
“班上其他人,都是家里很富裕,他们会请专业的人,甚至搭配相同的实验室。亲眼看到的实验结果总比不断地背着文字要好记一些。”
“很抱歉,第一次见面,对你说那么凶的话,好好休息。”
她摇头也站起与教授告别。
再一次踏着月光回到宿舍,宿舍那位也在这里居住,但是一直没有来的女生来了,长相很漂亮,但她只是放下了自己的东西,便又匆匆离去。
妮娜望着她疲惫的面孔,面露不忍。
艾薇拿过桌子上夫人给的那瓶酒,询问,“睡前要喝点酒水么?据说酒精可以缓解焦虑,会对大脑产生一定的影响,能使人放松,产生一种舒缓的感觉。”
“这是不正确的,代谢后,焦虑情绪可能会反弹,甚至加重。”索菲亚反驳,“不过你真的要好好休息了,明天我给做个甜点,我和学校糕点师相识呢。”
“短期来看,可以缓解一点情绪,不然一层一层叠加的会很痛苦啊。”妮娜接过酒瓶,“这酒看着不错呀。”
“谢谢你们关心,来一点吧。”
“好。”
给索菲亚和妮娜倒了些。
她端起酒杯,饮了点,好像只论口感,和当时容答的那一大瓶差不多,容答的那瓶酒水也很好喝。
话说容答上次之后,好像就没有再来过学校了。不过收到过他写的信,家里发生了很大的事情。
他们这边也发生了很大的事情,总统被一个俄罗斯侨民刺杀死掉了,全国震惊哀悼。
同时政府内阁因为经济危机的政策上分歧越来越大,导致内阁人员频繁更迭。
她之前还看见过妥已斯先生,神情严肃地快步离开,坐上车,不知道去哪里了。
躺在宿舍的小床上,她闭上双眼,仔细想着教授的话。
那之后教授就很少点她起来回答问题了,终于到了实验的时候了。
“分为两人一组,半年期限,组内各自分配,一人来做实验,一个来报告结果,有时候合作会比单打独斗会强上许多。”
她和让?伦什分到了一组,伦什笑了笑,“你来做实验,我来做报告怎么样?”
“好的。”
实验过程中,艾薇全神贯注地操作着,然而试管中的液体却始终处于混浊状态。
反观其他小组,他们的试管内液体早已变得清澈透明。
艾薇的内心愈发焦急,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伦什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忙碌的动作,嘴角不经意间泛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待无人稍不留意,迅速地将换下的药品悄悄丢弃,动作极为隐蔽,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时间悄然流逝,实验时间宣告结束。艾薇想去报告,被他阻止了。
“定下的就是我去的,没事的。”
伦什踏入了上去,教授目光落在他们那混浊的试管上,“你们也没成功做出结果?”
“很抱歉。”伦什答着。
紧接着,教授便是对着伦什一通毫不留情的斥责。艾薇在一旁听着,指甲不自觉深深掐进手心里。
结束后,她向伦什诚恳道歉。
“没事的。你也不是故意的,我好几次看到过你拼命地跑图书馆,而且这次也不只是我们这一个组没有成功。”伦什连忙摆了摆手,声音很温柔。
“要再去实验试试么?”
“实验室关了。”
“我是说我那里,我在学生总会有一间办公室,因为很喜欢实验,所以几乎是全样搬过去了。”
她不可置信,“你在学校有实验室么?得花很多功夫吧,在学校办私人实验室,还得获得批准吧。”
“还好。”伦什眼睛亮闪闪的,当与他人交流时,他会微微倾身,认真倾听每一个字,让每一个与他交谈的人都仿佛沐浴在春日的暖阳下,感受到被尊重,关怀。
“其实我之前对你有些误会。”他微微垂首,轻声说道。
“我们以前有过交集么?”艾薇有些疑惑地回应。
“以前和皮厄算是有交集,不过关系比较一般,我们是邻居。只是温里和皮厄的行事作风我实在难以苟同,所以我离开了一阵子。”他解释着。
“很抱歉,我之前以为你是那种放长线的人,先入为主地以为你故意与他人暧昧周旋,拖着不给予明确回应,让人心生焦灼与迷茫,方便利用。”
伦什很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他的发色较浅,浅棕色,不是常见的卷发,比较碎,鼻梁高挺,坚毅深邃,本来冷峻的气质,这样动作,倒像温柔的春水一样。
不过能看出他人缘极佳,站在路上,不断有人与他热情地打招呼,他都一一回应。
“请进。”伦什打开门,屋内一整套精良的设备映入眼帘,她不禁为之震惊。
“我父母帮我请了一个助理,设备的收拾和检查都是他负责的,很安全的。”
话音刚落,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静候在一旁,举手投足间尽显知识的沉淀与内敛。
“我们试试吧。”伦什提议。
“好的,那如果当初换你做实验,也不会被骂。”艾薇满脸内疚,眼神中满是自责与懊悔。
伦什微微摇头,“实验本就充满变数,谁也无法预料结果,溺死者往往是会水的,未发生的事情怎么会知道呢?”
再次表达了感谢,两人做着教授要求的实验,在这里,仅仅进行了一次操作,试管液体立刻清澈了起来。
她满心疑惑,仔细回想着刚刚的每一个步骤,自己所采用的方法与在实验室中的明明如出一辙,可为何最终的结果却有着天壤之别呢。
“你成功了。”他的声音中满是难以抑制的喜悦与兴奋。
“谢谢你的设备。”她真诚地说道。
“别客气,我们看下报告怎么写吧。”他微微歪着头,带着一丝期待与专业的态度提议道。
“好。”她毫不犹豫地应道,随后两人一同开始认真商讨起实验报告的撰写细节。
他们逐字逐句地斟酌着,从实验目的、方法、过程到最终得出的结果以及对结果的分析讨论。
自小组分配起的半年时光里,他们像交汇的溪流,频繁交换思路,碰撞理论火花,又似并肩战友,在实验室不懈探索实验。
也成功地在众多人中脱颖而出。向教授递交实验成果与报告时,都令教授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给予他们“优秀”的高度评价。
半公开半休息课堂上,她激动得难以自已,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小声的对身边人说,“教授夸奖我们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夸人吧。”
“是的。”伦什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浅笑。
“给你。”艾薇递出纸币,诚挚地说道,“这次你必须收下,在实验过程中,你的实验室里全是你购买的,我用了这么久,理应有所表示。”
“我们可是小组啊,共进退,共荣辱,你看,成果评定是优秀呢。”
伦什晃了晃手中写着评价的纸张,接着话锋一转,“要是你真想感谢我,不如陪我和妹妹一起去挑选礼物吧?”
“你有妹妹么?”亚伯在一旁皱眉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发问。
“艾米莉啊。”
“艾米莉是你妹妹?”
“怎么?你不把艾米莉当成妹妹么?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吧。”
亚伯用力地抿着唇,“你让温里怎么想?”
你休息日要带他的家人和喜欢的人出去游玩,你和温里的关系够僵硬了。
“我和艾米莉关系好,管他什么事情?除了没有血缘,我作为邻居哥哥,陪着艾米莉时间也很长吧。”
伦什好笑,没有再管那个,反而问艾薇,“可以么?不用给我钱的,帮我去给艾米莉挑个礼物就好,怎么样?”
“当然可以。”
亚伯用力地抿着唇,到中午休息时间,伦什不在,忍不住喊住了她,“艾薇。”
“你和让?伦什最近走的很近。”
“我们是一个组的。”
“我知道,我们都到了长大的年纪,向往爱情,希望你不要被冲昏头脑。”
亚伯强调着,他和伦什算是一起长大,太明白他的为人了,而和艾薇从高中就一个学校,无论是是辅导艾米莉还是后面发生的一切,深坑和被枪伤都亲眼目睹。
花朵始终向阳而生,坚韧不拔,他不希望被外来生物蚕食了。
埃德加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他的目光也落在他们身上,伦什是个心思颇为复杂、行事风格多变的人。
他曾目睹不少类似的场景,那些人被虚无缥缈的承诺所迷惑,追逐爱情的幻影中迷失了方向,抛弃了来之不易的学业与大好前程。
他转回头,做着自己的功课,心里却叹息着,仿佛看到了那些闪耀的星辰在错误的引力下逐渐黯淡、陨落,可惜又可悲。
“谢谢你的提醒,亚伯,真的很感谢,你能对我这么说。”
艾薇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
“你放心,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的声音轻幽幽的,眼眸深处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暗影快速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