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这个名字在您的国家常见么?”他起身朝门口走去,艾薇赶忙追上去,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李森堂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目光深邃,最终缓缓摇了摇头,“不常见。”
“好的。”艾薇轻轻点头,与他告别。
夜幕降临,艾薇回到自己那温馨的小屋。她拿过那张纸,将纸上的字与笔记本上的内容一一仔细对应起来。
全神贯注,连续核对了好几遍,最终确定了,一模一样,她笔记本上所记录的就是就是李森堂的名字。
艾薇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后仰,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沉思。脑海中思绪翻涌。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手中的这本笔记本记录的就是未来的信息
用别国语言,随便写的三个字,刚好是一个人的名字,刚好这个人还在法国,她不觉得会巧合成这样。
她摩挲着名字后面跟着的大拇指简笔画,这意思是他会很厉害么?
所有的记录中只出现了这一个大拇指的画,凝思了半天,甩了甩脑袋,既然本子上记录了,总归不是平白记得,而且人就在牛奶站,也方便观察。
第二日,艾薇又去了妥已斯夫人家里,她本来是一周来一天就行,但是无事时也会去那边玩耍,常常两天都在那里,陪伴着妥已斯夫人或者与艾米莉玩耍。
在快到妥已斯夫人家的时候,艾薇碰见了牛奶站老板。
他热情的打招呼,神色有些纠结,像是有话要说,拉着艾薇聊了起来。
聊了几句后,似不经意地暗示询问,昨天森有没有惹出什么麻烦,为什么妥已斯夫人要把他留下来。
艾薇赶忙详细地解释了一番,牛奶老板这才放下心来。见此情形,艾薇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顺便向牛奶老板打听李森堂的事情。
牛奶老板一听,立刻滔滔不绝地夸起了李森堂,那夸赞之词简直如同一箩筐。
艾薇笑着应和,看来的确是个厉害人物。
去到妥已斯夫人那里时,她兴奋地拉着她,去到二楼舞蹈房。
“我最近又新得了许多漂亮的东方古代服饰,每一件都精美绝伦。”
本来两人是一起的练习的,但她上次从镜子中看到她手腕灵活转动,裙摆飞舞,动作行云流水,让人叹为观止。如同鸟儿在空中自由翱翔,灵动而优美。
便转为观赏了,妥已斯夫人慵懒坐在沙发上,品着红酒,看着面前已换好服装的美人,惊艳至极,美得惊心动魄,她长长叹息感叹一句,“我想我现在应该有点体会到了,书上说古时皇帝欣赏美人起舞时的心境了。”
这时规律的敲门声响起,屋外传来温里的声音,“母亲,父亲说,他买回来了您想要的白瓷。”
妥已斯夫人听闻,眼中瞬间闪过一抹亮色,她将酒杯放下站起身,“一会我们再继续怎样,去看瓷器,今天这件绝对算是艺术顶尖瑰宝。”
艾薇赶忙点头,迅速地戴上口罩。
门被打开,妥已斯夫人迫不及待地快步下楼。温里早已在门外等候。他微微抬眸,恰巧与走出来的艾薇目光交汇。
艾薇与他擦身而过之际,听到他低声说道,“很漂亮。”
“谢谢。”
去到楼下,那件瓷器映入眼帘。树花图案宛如用冰雪雕琢而成,纯净素雅,每一片叶子花瓣都精致细腻,纹理清晰可见,似在微风中轻颤。
整体透着一种宁静雅致又生机勃勃的独特韵味。
艾薇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瓷器。
妥已斯夫人也不禁感叹:“这手艺真是令人惊叹。”
其实,她早就听闻这物件十分漂亮,只是此前并无太大兴趣,她不喜欢的,就算摆在她眼前,也不会去望一眼。
直至看了有关东方的书籍后,才萌生出想要见识一下的念头。
容答也在现场,不过他并未关注瓷器,目光落在艾薇身上,轻声说道:“这一身装扮很美。”
艾薇回神,看向他轻轻笑了笑。等到众人都观赏完瓷器,妥已斯先生似乎要对夫人说什么,两人一同离开,其他人也陆续散去。
艾薇依然在盯着那白瓷,这瓷器实在太过奇妙,像是真的从瓷器上长出来的树木和花朵。
这真的是瓷器么?拿过干净的手帕,这是妥已斯先生准备的,可以让大家抚摸感受,她将手小心翼翼的仔细包好,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瓷器底部。
突然,一大波陌生的记忆如汹涌潮水般向她的脑海涌来,那感觉就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斧子狠狠劈开她的脑袋,然后强硬地把某些东西塞了进去。
她痛的跌倒在地上,不由浑身颤抖,大口喘气,温里本在不远处,见状,如离弦之箭般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你怎么了?我带你去医院。”
温里见她艰难喘息,担心口罩会让她呼吸更不畅,便伸手将她的口罩摘下一点。
可艾薇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猛地捂住口罩,用尽力气喊出了一个名字,“容答。”
温里身体顿时僵住了,容答在众人中离得最远,可他刚一听到艾薇的呼喊声,便立刻大步跑来。当艾薇喊出他名字的时候,他已经如一阵风般赶到了跟前。
大力将她横抱起来,快步走到室外,放到了车上,开去医院。
艾薇觉得被灌进来的记忆完全不连贯,先是不会为何她被史密斯先生像婴儿一样抱住。
父亲又将她抱了过去,正在说,“这次战役,估计那个塞尔维亚的青年也没有想到,他那一枪打死了大公夫妇,也打成了这般世界大战。”
史密斯叔叔叹息,“德国早就想抢夺殖民地,其他国家也不安稳。”
父亲咬牙,“德国早就想要我们的阿尔及利亚和马达加斯加了。”
她能感到脑海里的人非常惊讶,明明没有开口,却能听见声音,“这是1914年的法国么?”
婴儿想说话却只能哇哇哭叫,在之后,灵魂像是消散了大半,她只觉得异常的累,昏着沉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眼,仿佛睡了很久般,睡的她整个人呆呆的,眼前又是另外一幅画面,艾薇站在了上帝视角。
观看屋内发生的一切,父亲走了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将鲁班锁放在她面前,“这是你史密斯叔叔给的,来自东方的玩具,喜欢吗?”
她望着那新奇的玩意,“喜欢,谢谢叔叔,谢谢爸爸。”
爸爸便离开让她自己玩耍,可等她刚摸到那个鲁班锁时,像摸到白瓷一般,突地脑子剧痛,她想尖叫,却没有发出声音,痛的在地上不断翻滚。
一会,停止了动作,林薇颤颤巍巍爬到桌旁,拿起纸,在本子上画上了一个钱币的图,之后在纸上写了一堆偏旁部首。
她以前不懂,但现在是心电感应般懂了那些陌生文字。
我明明死掉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在这个时间,是因为在死去的时候一直在念叨着父母么?现在是1919年了,马上战争又要开始了,南京大屠杀,731细菌战,人兽血互换实验……
我知道我力量太弱小了,可能改变不了什么,可是这种看着发生却无能为力的感受真的好绝望啊。
我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再次想起。
写到这里,地上的人开始自责起来,她觉得自己有病,现在不应该写这些,应该要写有用的,可是现在脑子混乱的很,一时又想不起来欧洲这边的历史,又似憋了5年才能说话。
脑子里想到什么手也下意识写着,怕会有人能看懂,写字只敢写一半。
指甲深陷手中,用力想着欧洲这边的走向,突地,她在旁边写上了李森堂的名字,后面跟着画了一个点赞的手势,她记得这是一位很厉害的将军,以后会来法国。
她怕忘记,所以他的名字写的是完整的三个字,就算没有记忆,说不定以后会遇上,如果碰到他,可能会对笔记上一模一样的字诧异,后面比大拇指的画也能说明一些情况。不管以后有没有机会见到,这也算是一丝希望。
希望能将技术学下来,希望人们能过的好一些。
还有……她还想写什么,可额头冷汗不停地冒出来,握着笔的手也越来越没有力气。
最后她虚浮的写下了那一串数字,倒在地上。
之后哥哥进屋看她躺在地上,连忙将她扶起,“你怎么了?是不舒服么?”
艾薇顺着他力道起身,也很疑惑,歪了歪身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摇头,“没有不舒服,不知道怎么趴在地上了,想不起来了。”
哥哥将她的本子笔收好,递给她,“是不是在屋子里太闷了,出去玩一会儿吧,看看外面的景色。”
“唔,好的。”艾薇翻开本子看了看,扯了扯莱诺,“哥哥,这是你的么?怎么给我?”
莱诺也诧异,“这是你的,我进来时你还握着笔呢,你这写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
“我的么?好像不是我的,不记得了。”
她翻了翻,随手放在一边,哥哥牵着她出去,“下午好像会来一个波兰国的人,听说想带妈妈过去工作呢,一去就要去好久。”
艾薇突然毫无征兆的哭了,把莱诺吓了一跳,忙擦拭她的眼泪,“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在流泪,口齿清晰的回答,“没事啊,没有不舒服。”
莱诺擦拭着她脸庞,她才觉出,“不是我的流泪,好像是有点微弱的意识在流泪,好奇怪啊。”
她没当回事,毕竟只是流泪,心里没有其他痛苦的感受,只是下午波兰人来了,待了一段时间,依然是每次他提出,想带母亲去到外面工作,艾薇都下意识落泪,但这种意识也随着时间越来越淡薄,直到生日后尽数消失。
同5岁摸到鲁班锁记忆如潮水般袭来,又如潮水般褪去不同,这次艾薇留了点模糊的印象。
虽然依然不全面,好在这次她知道为什么会疼痛了。
到了上次那家医院,容答打开车门,弯腰将她抱了出来,就要往里走去。
现在的她已经不疼了,轻轻推了他下,笑了笑,“不用了,我已经好了,放我下来吧,刚刚是突然脚踝扭到了。”
容答皱眉,不仅没有放下她,反而将她抱得更稳了些,“你刚刚的状态非常不对,反正都到了,去看看好么?”
艾薇看着容答认真的眼神,心中一软,点了点头,“好,谢谢。”
从他们离开后,温里双眸半垂,神色冷峻得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索性歪着头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遮住了露出来的痕迹。
皮厄并未留意温里的表情,他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真的怀疑,上一次她的状况那么糟糕,要么是她本身就体弱,要么就是装出来的。今天,又没人碰她,却像是被狠狠揍了一顿似的。”
“对啊,还好刚刚周围没人,不然啊,可真是说不清了,可能又得被她赖上。”另一个人附和道。
“她刚刚是真的不舒服。”温里冷冷地打断他们,说完便起身。
其余几人皆是一脸茫然,不知温里为何突然这般反应,见他起身便也打算一起,温里却抬手拒绝:“不用,我去看看,毕竟是在我家。
他步伐匆匆地走向自己的车,坐进驾驶座后,迅速发动车子。本来距离就不远,他又将车速提到飞快,车轮在地面飞速旋转,带起一阵烟尘。
不过片刻工夫,便抵达,刚一进门,便有人匆忙迎了上来。
别墅内众人沉默了,有人犹豫了一下,斟酌着开口:“温里是不是不太对?”
“在他家又怎么样?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别人啦?”
“不过,话说回来,她刚刚那身打扮还真挺漂亮的。”
“那是衣服好看,而且她带了口罩,遮住了大部分丑陋的位置,要是摘下口罩,你就不觉得漂亮了。”
“要不也去看下吧。”几人七嘴八舌谈论了会,有人最后提议道。
“不,温里向来比较直接,他不让你去,是真的是不想让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