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刹那间,熟悉的恐惧像是窒息般淹没。我感觉呼吸愈发困难,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恶心感一阵接着一阵,浑身乏力,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手脚发软,重重地跌倒在冰冷的地上。”
文斯特不禁拧紧了眉头,不明白她怎么说起这些,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听着。
“直到大门“砰”然被拉开,灯突然亮了起来,光亮驱散黑暗,我被扶起,天气很寒冷,但身旁之人紧紧地搀扶着我,我们的身躯紧紧相依,一步一步,向着门外走去。”
“终于,我们踏出了校园边界。我下意识地转过头,才发现,学校内那栋楼,所有教室里的灯都亮了起来,整栋楼灯火通明,暖黄色的灯光交织在一起,在漆黑的夜幕中显得格外夺目。”
当年,艾薇在咖啡馆透过玻璃看到过她的身影,迟迟没见出来,感觉不对,赶忙告诉保安,保安打开了整栋楼的灯。后来虽然不那么怕黑了,但是当时的恐惧和温暖依然记得很清楚。
妮娜说完,沉默了下,突然揽住他的脖颈,身子前倾,声音如淬了毒,“所以,想要我出卖朋友,价钱得大幅提高。而且,你必须向我保证,她绝对不能察觉到一丝风声。”
文斯特嘴角上扬,露出志在必得的得意笑容,不假思索地回应道:“自然。”
妮娜微微眯起双眼,娇艳的红唇轻启,缓缓凑近他的耳畔,低声呢喃:“不过今天实在不方便,她们都在外面等着呢。明天,你来我家里怎么样?”
文斯特收敛了表情,嘲讽地笑了笑,“女士,之前坐在你这个位置上的人也这么提议过呢,我当然清楚法律,一般来说,丈夫家中捉到情夫,故杀,无罪。”
“但是,那种情况,他打死你,也是无罪的,您确定他不会对你下手么?要和我赌人性么?“
“真是,您让我很失望呢,再喝点红茶,睡一会吧,醒来后,你们两个可以一起回去。”
妮娜缓缓松开手,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没有丝毫犹豫,借着身体后仰的劲道,用尽全身力气,将头颅如炮弹般撞向男人的面部。手也如锋利鹰爪,狠狠抓向男人脸颊 。
“砰”的一声闷响,男人惨叫一声,双手捂住鼻子,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流出。他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妮娜大口喘气,刚刚那番也让她自己有些晕眩,可惜今天什么防身的也没带,太可惜了,
能让他狼狈些,会不会让等会进来的艾薇发现异常呢?已经体验过黑暗的绝望,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好友深陷。
伦什和朋友不知道去哪了,艾薇和清洁的妇人聊着天,“您将地面打扫的真干净。”
瞧着那洁净得仿若镜子一般的地面,她站在角落。都不敢踏上去,
“是的,他容不得一点马虎。”
旁边的妇人一边用力拖着地,一边说道,“您是不知道,莫雷尔先生那可是出了名的阴险,而且还瑕眦必报,哪怕是一丁点小错,都可能被他抓住狠狠训斥一顿,真希望杂志社能将他换掉。”
艾薇咬了咬牙,莫雷尔先生,不就是和妮娜进去谈出版的那位主编么?
妇人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轻呼一声:“天呢,我都在胡说什么呢?”
“不过,哼,他的孩子都不喜欢他,更何况我们了。”妇人顿了会,还是没忍住继续道。
“对别人冷漠,对自己家人更冷漠。愿上帝保佑。”
艾薇又与她闲聊了些,妇人打扫完这片区域的卫生,告别就要去打扫办公室的卫生了,她犹豫着,突然问道,“小姐,您要和莫雷尔先生做专访,有告诉过你的家人,你来这里了吗?”
艾薇点头,“是的,我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那就好。”妇人放松了口气,“我们这位上司在恭维和追捧中,逐渐变得傲慢又自负,偏偏他的性格又容易记恨,所以和他说话会很小心,也使他越来越无比狂妄。”
妇人看着已经干了的地面,喃喃,“主啊,祈求您赐予我怜悯和宽恕,我承诺遵从您的旨意。”
艾薇皱眉,告别了妇人,去到莫雷尔的办公室,等着妮娜,保镖依然站在门外,
“他们怎么这么久还没结束?”她不时地望向紧闭的房门,
站在一旁的保镖微微低下头,声音低沉地说道:“您别着急,里面的事情比较复杂,需要多花些时间处理。”
“真的是这样吗?”艾薇紧紧盯着保镖,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一丝破绽。
“是的,您放心吧。”保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右侧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嘲讽笑意,说完后,嘴唇不自觉地紧闭起来。
她阖上眼眸,妇人复杂的表情,和保镖嘲讽的笑,都让她感觉不太对,到盥洗室将适量乙醚倒入手绢上,还好她没有忘记一直随身携带,完后,径直走向保镖。
“我能悄悄问您些事情么?”
嗯?保镖微弯腰,她立刻将手绢猛地捂在保镖脸上,保镖一愣,立刻抬手反抗,又缓缓倒下。
艾薇看他慢慢倒在地上,将他从门前拖开,“抱歉,如果是误会,我一定赔偿道歉。”
她用力推开了房门。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妮娜坐在沙发上,发丝凌乱,在她不远处的文斯特狼狈地擦着鼻血。
“妮娜!”艾薇惊呼一声,手迅速伸进口袋,紧紧握住事先准备好的药剂。迅速朝着文斯特脸上喷了过去。
“啊!”他再次发出一声惨叫,双手立刻捂住眼睛,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他的眼睛、呼吸道受到药剂的强烈刺激,眼泪、鼻涕止不住地流下来,嘴里不停地咳嗽着,整个人痛苦不堪。
“啊!我的眼睛!”中年男人惨叫着,双手在眼前胡乱挥舞,身体不停地扭动着。
”该死的婊子,你死定了。”他双眼圆睁,面目狰狞地咆哮着。话音刚落,他就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艾薇急忙跑到妮娜身边,将她扶起:“妮娜,你怎么样了?”
妮娜只觉脑袋昏沉,眼前景象还在旋转,强撑着回应:“我……我还好。刚刚不小心撞着了,有点头晕,一会儿就好。”
刚刚……,她快速简略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艾薇听着,半扶半抱地将妮娜安置在沙发上,又快步走到门口,“咔嗒”一声锁上了房门。妮娜一脸疑惑,望着她,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艾薇神色坚定,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说道:“看看这里面有没有能帮到我们的东西。”
“有人说过,他睚眦必报。”
她径直走向躺在地上的男人,俯下身,在屋内没看到绳子,解下他的腰带,将他的双手牢牢捆住,又从他口袋四处翻找,终于在里面摸出了保险室钥匙。
保险室打开,又打开了保险柜,果然如她们所料,里面藏着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难怪他这么着急出国,非法集资,庞氏骗局,以杂志社的名义,通过虚构项目、承诺高回报等方式,向社会群众非法募集资金。看这报告上资金量被骗的人还不少。
做好一切后,犹豫着看向电话,想起妮娜诉说那人原话,很多人曾坐在妮娜这个位置上,那么应该有很多人都如她一样,看过电话。
思及此,她拿了资料,扶着妮娜往外走,她们脚步匆匆,急切地往楼下赶去,却在楼梯间居然碰见了温里。
温里柔和地笑了笑,“真是巧,我去医院检查视力,听索菲亚说你在这里,顺路……”
话未说完,他原本带着笑意的双眼瞬间阴沉了下来,目光犹如盘旋高空、锁定猎物的鹰隼,犀利压迫,“你受伤了?身上怎么会有血?谁欺负你了?”
与此同时,艾薇也迅速伸出手,紧紧拉住温里的胳膊,正好温里来了。
他父亲那派正想做出功绩,交给他们应该没事,于是急迫地说着,“这是文斯特·莫雷尔的血,他是一个诈骗犯,涉及人数众多,而且马上要出国了,你父亲在么?”
温里拉住她手腕,控制住力道尽量不握痛她,目光幽邃如渊,快速在他身上游移着,手指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突出,在察觉到她没事后,才慢慢平复心情, “在,司机在楼下。”
“好。”她扶着妮娜仓促就下了楼,擦身而过间,伦什和他的朋友也来了。
伦什看着眼前人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脏污的衣服,不可置信,“你不是在和清洁员聊天么?你受伤了?身上怎么会有血?”
他要追上去,温里冷笑一声,眼睑都没抬,毫不留情道:“让?伦什,你是个废物么?”
伦什骤然看过去,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像是被这一连串的质问噎住了喉咙。
温里的表情依旧冷淡,仿佛覆着一层寒霜,他淡漠地看向伦什,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果你要支开我,就保护好她。”
没在理会伦什的愣滞,他径直往楼上走去。
来到办公室门前,走廊上直挺挺躺着一人。推开门,屋内还有一个被皮带紧紧捆绑的人,如虾米般蜷缩在地面,周身一片死寂,仿若没了气息 。
温里目不斜视,脚步不停,走至桌前,拿起水壶,毫无迟疑地朝着地上的中年男人兜头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