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芸抱着肩膀，一脸玩味地看着众人，“奶奶，妈，还有香秀，我可没有说谎。昨天我说的是，香秀要是不上工，我就不上工。可是我也没说，香秀上工的话，我也上工啊。你们寻思寻思，我昨天是不是这么说的？”
赵香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下，瞪着眼睛，全身的汗毛孔都立了起来，“赵小芸，你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的人是你，我从来不为没说过的话负责。”赵小芸从篮子里掏出一个包子，放在自己的嘴边，美滋滋地咬了一口，嘴上还念念有词，“真香啊。”
“爸，你快吃。”赵小芸无视对面三人要吃了她的眼神，咽下包子的空隙对赵大刚道。
“妈，我吃一半，剩下的一半给您。”赵大刚将包子掰开一半，伸到了赵老太眼前。
屋子里另外两人，赵大刚没看一眼。
自打他生病以来，孙芬娥和赵香秀根本不会来屋子看他一眼，赵大刚心里清楚的很，老婆和小女儿心里都巴不得他赶紧死呢。
很早之前，赵大刚和赵老太说过，他要和孙芬娥离婚。
可是他千说万说，赵老太咬着嘴唇就是不同意。
儿子变成了这副样子，赵老太爱面子，总觉得在村人面前矮了一截，要是儿媳妇再跑了，赵老太觉得自己在村子里就更没脸了。
再说了，这年头，哪家哪户家里没点矛盾，忍忍就过去了。
村子里人都是这样一天天过下来的，离婚？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赵老太不同意，哭死哭活的不同意，赵大刚没法子，他也动弹不得，只能一天天地这么将就下来。
见爸爸将包子再一次递给了赵老太，赵小芸也没出声阻止。
赵老太为人刻薄了些，可是对自己的爸爸倒是不错，她不在的时候，赵老太那么大岁数，端屎端尿地伺候，照顾得还算尽心。
孙芬娥不乐意，梗着脖子喊，“妈，我现在是管不来这个小犊子了，您说咋办？香秀还要念书，难不成让她成天和地里的庄稼汉一样下地吗？赵小芸不上工，我家香秀也得在家呆着。她要看书，以后要是不能上工农兵大学可怎么办？”
赵香秀也自觉受了愚弄，心里恼火，可是在武力值上她还不是赵小芸的对手，只能先将这口气咽下去，以后有机会她要完完全全的报复回来。
不过也好，赵小芸这个小贱人不上地，她也能给自己找到不上地的理由。
“奶，”赵香秀缓缓开口，“村子里念书的同学，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今天上地了。奶奶，要是这些天我一直上地，别说镇上的同学有那么好的学习资源，就是咱们村的同学，我都快要赶不上了。”
赵家对孩子的学习成绩还是很重视的，况且赵香秀每次领回来的成绩单都不错，要是以后真能被推荐到工农兵大学，赵老太觉得她在村子里可就倍有面子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赵香秀再拉扯一下赵家人，那全家人的生活水准又会提高一个档次。
“那行吧。”赵老太见儿子一直往自己面前举那半个包子，咽了下口水，顺手就将包子接了过来，“香秀，你明天在家。”
这几天大孙女赵小芸像是一只刺猬一般，见到谁都刺，现在连地里上工都不去了。
赵老太恨得痒痒，可是现在又拿这个刺头没办法，心里慢慢的滋生了要给赵小芸再找一个婆家的想法。
对方啥家庭赵老太不在意，只要能将这个丧门星尽快嫁出去，彩礼少一点也没有关系。
“谢谢奶奶。”赵香秀开心了，一把挽起赵老太的胳膊，“奶奶你对我最好了。”
赵香秀亲昵的样子，让赵老太心情也好了一点，她转头将手里的包子递过去，“香秀，这包子你吃了吧。奶奶现在还不饿。”
“奶奶，你对我太好了。”赵香秀自打进屋开始，就一直觊觎这个包子。
干了一天的活，她又累又饿，毫不犹豫地伸手要过去接。
哪知，还没等她的手触碰到那个包子的时候，赵小芸眼疾手快，一把将那个包子夺了过去。
“奶，这包子你不吃，但是也不能喂狗了。”赵小芸冷笑一声，看向赵香秀，“哼!平时装的倒是贤良淑德，见到一口吃的，恨不得扑上去和老人抢吃食!”
赵香秀羞得满脸通红，蠕动着嘴唇想要解释，“小芸，我……”
“大刚将包子给我了，我想给谁给谁。那是你亲妹妹，你亲妹妹想吃一口包子，你是姐姐，给她吃一口咋地了？”赵老太瞪人。
“不行。”赵小芸冷声冷气。
将包子递给赵大刚，赵小芸声音温柔，像是在哄一个孩子，“爸，你吃。”
赵大刚叹了一口气……赵小芸是他的闺女，赵香秀也是啊，两人现在闹成现在这样水火不容的地步，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即便赵香秀对他不理不睬，除了在老太太面前做做样子外，平时根本不愿意来这个屋子里，在赵大刚这里，对赵香秀这个女儿除了伤心，还是有疼爱在里面的。
大女儿递过来的包子，他其实真的想一分为二，一半给老太太，一半给香秀，可是……他知道，自己要是真的一口不吃，全都给了出去，那样才是真伤大女儿的心……
“妈，你吃。儿子吃饱了。”赵大刚眼神期待地看向赵老太。
“儿子，你……”赵老太声音有些哽咽……即便二儿子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可是对待自己的心还是如以往一般啊……
“好，妈吃，妈现在就吃……”赵老太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接了过去，包子的香味瞬间就在鼻尖处蔓延。
看着自己的老母亲一口一口地将包子吃了下去，赵大刚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真切的笑容。
那皮薄肉厚的大包子咽进赵老太的嘴里，看得孙芬娥和赵香秀心都要揪起来了。
两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出了赵大刚的屋子。
“妈，你看小芸，先不说她还欠浩然那么多彩礼钱没还，平时家里长辈发的压岁钱，零花钱不也被你收了起来了么，她现在哪里弄来的钱还买包子？”赵香秀坐回到自家炕上就开始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