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合纵
雪狼像一只鸡一样被人拎在手里，他内心自然不爽，但真正让他憋屈和屈辱的，是身后三千战士的尸体。
“可以把我放下了，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对方依言放下了他，没有计较他语气的冲撞。
“我叫陈曦阳。”
“听口音你是中原人，为什么要救我？”雪狼紧紧咬着这个问题不放。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见不得有人无端丧命。”
雪狼不太理解“好生之德”四个字，但听着有些道理。
“我叫雪狼，是雪原部众的共主。”
陈曦阳点点头，心里暗自说道，要不是因为这个，老子哪有闲心救你。
“既如此，你应该速速返回部落，组织防守，以免对方来袭。”
“多谢相救。”雪狼叹了口气，“不是我不知道感恩，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救了。死了才好，一了百了。”
“不要如此灰心。”陈曦阳笑道，“你若是死了，雪原百余部落立刻变为一盘散沙。罗焱烈抓住机会各个击破，只怕你们再无翻身之力。”
雪狼回想起罗字营的骑兵，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打不过的。这个古老的部落，就要毁在我的手里了。”雪狼颓然坐在地上，“我就应该听乞霜的，否则怎么会有这般下场。”
“既如此，我给你指条明路。想听吗？”陈曦阳说道，“不过这需要以莫大的勇气忘掉之前的一切，努力往前看。”
雪狼眼前一亮，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你说。”
“如今，宋宜嘉一个女流之辈执掌夏唐朝政，早已天怒人怨。宋泽勇、宋泽霸两位皇子，联合前国丈王氏遗孀，打算以清君侧之名起兵，这是内忧；西域三十余国联合起兵，已和张玉麟对峙；南方蛮王入境，已下南境十余城，这是外患。内忧外患之下，夏唐亡国有日。你何不联合以孪鞮浮屠为首的草原流亡贵族，一同对抗夏唐？”
雪狼摇头道，“孪鞮浮屠和我争斗良久，一心只想着将我赶回雪原深处。死对头来着，我不会和他联手的。”
陈曦阳笑道，“此一时，彼一时。草原被灭，孪鞮浮屠一心只想复国。在夏唐这个最大的绊脚石面前，他只会联合一切能够合作的力量，肯定不会将你推开。到时候，彼此划沙漠而治。你居漠北，他居漠南，互不干涉；同时，他又帮你隔绝了夏唐的反攻，岂不两全其美？”
雪狼没有再反驳，显然有些心动。
“这事也不一定成。 你要是愿意，我去浮屠那里当个说客，帮你们居中联络，如何？”
雪狼点头应允。
陈曦阳内心窃喜，拱手告辞。
雪狼失魂落魄地赶回中军，想强打精神与卡若商议布防事宜。不料一踏进大营，便一头栽倒在地。
卡若看到他肩头的伤势，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没有向他追问三千战士的下落。
罗飞收到罗焱烈的飞鸽传书，立刻叫来了罗淼水和罗无恒前来商议。
罗淼水和罗焱烈是亲兄弟，也师出同门，源自龙虎山；罗无恒原本姓秦，认罗飞为义父后改的姓。
“剑圣境界的剑修屈指可数。”罗淼水的语速很慢，“目前已知的，厉剑明，吴飒行，陈曦阳，仅此三人而已。救走雪狼的，定是陈曦阳。”
“这个不难猜。”罗无恒道，“看样子他要和义父作对，不能让他折损了罗字营。关键是，现在怎么对付他。”
罗淼水说道，“我领十二个阵师，立刻赶到罗字营，与兄长联手，可居于不败之地，保证罗字营的安全。”
罗飞点点头。
“那陈曦阳谁去收拾？十三太保分散于各支部队当中，很难聚起来。”
罗飞略微思索，沉吟道，“李季安。此人基本能稳压同境界的任何修行者，也多次越境斩杀强者，把他找来。”
罗无恒面露难色，“找到他不难，可如何让他出手，会很难。毕竟是神符师，背后的师门虽然无宗无派，可个个都是怪物。尤其是张灿，总不能寄希望于他永远不出现吧？”
“这话说得妙。”罗飞笑道，“不确定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想不明白宋宜嘉如此聪明，在这件事情上却蠢得像头驴。”
“那怎么办？”
“你总掌情报，也要想一想人心。李季安心之所系，无非云宗玥、师门、修行三个方面。你能从哪一块打动他？”
罗无恒恍然大悟，“云宗玥！她被陈曦阳和一个神秘人联手打成重伤。”
“那个人是谁，一定要查出来。在你罗无恒面前，不应该有什么神秘人物。”
“是。”
在罗无恒赶来的路上，李季安正帮云宗玥疗伤。
每日要为她行针祛毒，将断骨逐渐复位。
她胸前的黑色掌印有扩散的趋势，毒素不断往心脉中渗透。
看着李季安忧心忡忡的脸，云宗玥取出口中含着的玉蝉，安慰道，“我不疼的，感觉塌陷的地方也逐渐恢复了，你老是丧着个脸，让我很不开心。”
李季安勉强笑道，“也不是。接骨之术，张宝灵师伯教了我很多。内伤嘛，可以靠灵蕴和九叶青莲诀，也不是很难治。只是有两点，一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好生将养着，不可乱动；二是这毒，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四师兄去了楼兰寺，但为了隐匿行踪，他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路途又遥远，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找他。”
云宗玥笑道，“哪有事事都顺心的？这不得慢慢来。”
“偷袭你的那个人，我完全没有头绪。真怕他再次出手，令人猝不及防。”
“怕也没用，来就来呗，反正你在身边，我就不怕。”
李季安被她逗笑了，稍微放松了些。
“那我先将你的心脉封住，防止毒性扩散。修行是不用想了，先治好骨折和内伤，然后去楼兰寺寻找四师兄。”
云宗玥眨了眨眼睛，“你当家，你说了算。”
李季安无奈地笑了。
“楼兰寺视我如仇雠，你不能去，我要单独前往。等你身子好一些，我送你回云悠居。”
“不行！”云宗玥立刻否掉了他的话头，“我要和你一起去！”
她说得过于急切，以至于胸口生疼。
李季安赶紧帮她顺了一下气，笑道，“不是说我当家吗？”
云宗玥撅起了嘴巴，“我有反对意见的时候，就要听我的！”
“行吧。”李季安也没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她争执，“先养好伤再说。”
说着，李季安端起热腾腾的药汤抿了一口，“不烫，喝吧。”
云宗玥一口气喝完，正要说话，李季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