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儿快步冲出产房,跑进隔壁厢房,拉着祝淮阴的手,兴奋的又蹦又跳:“小姐,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嘻嘻嘻……”
白飞飞上前一步,一把攥住环儿手腕,用力捏了捏,加重语气缓慢的问道:“是男孩吗?我怎么没听见孩子哭啊?”
环儿连连点头,手舞足蹈的笑语:“飞飞姐,真是男孩,生来不会哭,一个劲的笑。咱们不用……”
“住口。”
白飞飞闻听是男孩,也顾不得纠结孩子为什么不哭,跟着长舒了一口气,急忙贴在环儿耳边低声吩咐:“你打现在开始,绝不能离开央央身旁一步。
咱们准备的那个男婴,你也一并好生照料。切记,对外场合,用那个男婴出席。明白吗?”
环儿见其说的慎重,用力“嗯”了一声。
众人急忙来到霜央房中,白飞飞小心翼翼的接过襁褓之中的小娃娃,打开抱被,亲眼见证是个带把的男婴,遂笑的合不拢嘴,下一瞬,却又满腹凄苦,心中悲叹:“夫君,咱们吴家有后了!”
白飞飞红着眼眶将孩子放在霜央身边,轻声低语:“央央,你且好生休息。我去处理外面的事情,你安心养着,一切有我。”
霜央早已脱力,昏迷中并未答话。她若非接二连三靠参片吊着一口气,只怕早就扛不住了。
这也就是吴家有此家底,换作寻常百姓,这时候恐怕早已一尸两命,办起了丧事。
白飞飞命环儿和素笺贴身照顾大夫人,她拉着祝淮阴走出了厢房,随后嘱咐:“淮阴,你辛苦一趟,去寻聂耳,让其将秦铮等人的家眷放了吧!派人严加防备府上安全。”
祝淮阴应声而去。
白飞飞来到前厅,将霜央诞下男丁之事公布于众,大堂之上瞬间爆发出笑声阵阵。
吴家有后,让东海麾下所有人心中稍安,这无异于是给行将就木之人打了一针强心剂。
硬是将这艘偏离航线的巨舟再度扶上了轨道,只是这艘大船能否顺利航行,尚且不得而知。
吴府丧事、婚礼、庆生,三事叠加,府中大摆筵席,热闹非凡。
白飞飞替霜央下令,免东海治下一年税赋,所有兵卒军饷和官员月俸翻倍发放一年。东海钱庄升存款利率,降借贷利率,惠及所有商户。
又命人开吴府宝库,取金银珠宝五百箱,在东海钱庄兑换成碎银子,包成红包,凡是来府上为大少爷庆生之人,不问出身,皆可领一个红包,还能吃一顿酒席。
老百姓得了各种实惠,纷纷喜笑颜开,生生冲淡了吴天离世的愁绪。相比之下,祝淮阴配冥婚之举,变的不值一提。人们津津乐道最多之事,还是吴家有后。
白飞飞一个妇道人家不宜出面招待八方宾朋,遂命钱三猪代为接待。她忙碌一天,安顿好了各项事宜,回到后院时已然傍晚。
刚迈步走进霜央房内,见环儿正在伺候其喝粥,遂欣然问道:“央央你醒啦?”
霜央赶忙瞥了一眼身旁的婴儿,低声埋怨:“你小点声,我儿还睡着呢,莫吵醒了。”
“哦哦,早上我没顾得上问,这娃娃为啥不会哭啊?”
环儿笑道:“就是不会哭,屁股都拍红了,越打越笑。飞飞姐,我抽给你看。”
霜央不悦的瞪了她一眼:“你虎啊?”
白飞飞随即笑道:“宝宝起名字了吗?”
霜央摇了摇头,反问道:“我怎么听淮阴说昨日的南齐使臣是秦铮命人假扮的啊?”
白飞飞神色一暗,皱眉言道:“这事我正要和你商议,秦铮原本的目的是希望你能与南齐交恶,让小主登基,取江山而代之。央央,此事你怎么看?”
霜央爱怜的望了眼孩子,说道:“你向来最有主意,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白飞飞坐在床榻旁,思虑片刻,试探性的问道:“我要说我同意秦铮和大德的提议,央央你会不会生气?”
“你先说。”
白飞飞深吸一口气:“其实夫君在世时,我并不希望他称帝。一旦荣登九五,势必卷入无尽的阴谋诡计之中。
届时他身披龙袍,摇身一变,反成了孤家寡人。最是无情帝王家,这道理谁人都明白。
我一直觉得咱家挺幸福,夫君向来待我们一碗水端平,从来不分妻妾。不管我们谁犯了错,他最多也就是训斥几句。扭过脸来,他还先过意不去,觍着脸再而哄我等开心。
我多么希望这种日子能过一辈子,可是如今夫君不在了。他死于北元之手,这个仇咱们必报。
如果我们一味地固守东海,只怕未必能是北元朝廷的对手。其根本原因还是这孩子年纪尚幼,不足以服众,没法让将士们全力效忠。
夫君麾下那些人,哪一个不是桀骜不驯之辈?你别看他们今日好似欢欣鼓舞我吴家有后,说到底不过是他们可以暂时继续打着我东海的招牌,图谋自身利益罢了。
如果单凭吴家有后,便想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卖命,那不现实。要想吴家得以传承,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啊!
故而我赞同让孩子登基称帝。有了大义加身,便能谋求人和。方可名正言顺的发号施令,师出有名才能为夫报仇雪恨。
我今日借着孩儿出世之机,广散家财,惠及四方,也是为我吴家收揽民心。
另外,秦铮有一句话其实没有说错。江南有天险可守,咱们有船,还有兵。
只要拿下江南,便是占了地利。算是目前最为安全有效的自保之举。否则北元朝廷兴兵来犯之时,胜负尚且两说。
反观南齐已经被夫君在世时打的溃不成军,咱们派遣一路大军前往,定能一举功成。
央央,为了吴家更为了孩子,我想请你仔细考虑。现如今,当以大局为重。”
霜央沉思良久,问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白飞飞再而言道:“倘若你真的不同意。那么我提议……诛杀大德夫妇、秦铮以及楚玄策等人。
否则以后闽、漕旧部,龙吟降兵,将会是最不稳定的因素。毕竟他们几人对这几路大军的影响力太过深远。”
霜央惊道:“怎么杀?这么做岂不是让世人说我吴家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