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一晃两月有余。时值入秋,天气却依旧如盛夏般炎热。
吴天在房中缓缓踱步,神色间颇为烦躁不安。
佟娘子端着一碗冰镇酸梅汤走进厢房,吴天急忙说道:“佟掌柜,帮帮忙,我实在憋不住了。”
佟娘子放下汤碗,瞥了他一眼:“急啥呀?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七八十天,尚不能剧烈活动。”
“我真的忍不住了。”
佟掌柜闻言,竟然罕见的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语气欣然的笑道:“罢了罢了,躺下吧,老娘就当行行好,不过……你可轻着点。”
“啥?”
佟娘子眨巴着眼睛:“怎么?你还想院子里别的姑娘伺候?那可不成,不能让人知道你躲在老娘这里。
老娘我十多年没有过了,干净着呢,便宜你了,让你尝一口。”说着话,开始宽衣解带。
吴天只觉得辣眼睛,急忙退后一步:“你这是做甚?”
“不是你说的憋不住了,急着要嘛?老娘刚沐浴过,你闻闻。”
“嗨,我说的是我在这房里憋不住啦。我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走出过这扇门,天天吃喝拉撒都在这里,我闷的都快疯了。我夜里想去院子里走一走,透透气,成不?”
佟娘子大为失望的系上抹胸,幽怨的白了他一眼:“好家伙,老娘差点让你说高兴喽。你想出门?那可不成,让人瞧见,我一院子人还活不活了?
那些草原蛮夷,跟土匪恶霸没两样,杀人可不眨眼。你没听见街上天天鸡飞狗跳的嘛,到处都是官兵,满城搜捕你呢。
你要实在闷的慌,老娘情愿陪你乐呵乐呵。怎么?瞧不上我?老娘我二十年前也是这天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你爹吴老二,瞅我一眼就浑身发抖。”
“你可拉倒吧。你认识我爹啊?”
“你老吴家几代狱丞,祖传骗吃骗喝,我岂能不认识。”
“……”
“你再忍忍。等太后三个月服丧期一过,天京城解了禁,进出的商贩多了,我便想办法送你出城。”
“哎,好吧。”
“来,先喝碗酸梅汤,降降火。年轻人火力旺,这么多时日没有阴阳调和,老娘能理解。要不……今晚你蒙上眼睛,老娘保管你吃不够,回味无穷。”
“你可滚一边去吧,你胖的跟石矶娘娘似的。”
“臭小子,不吃拉倒,憋死你个龟孙。”
二人之间现在说话颇为随意。
吴天这些时日一直待在房里养伤,没有迈出房门一步。
平心而论,佟娘子对其照顾有佳,衣食药物一样不缺,唯独就是有一点不好。这屋里地方太小,活动范围有限,行动坐卧堪比蹲大牢。
晚上睡觉更是只有一张床,吴天一个伤患,胳膊扭伤,大腿重创,不能睡地上。
佟掌柜也不敢离开房间去别的地方安寝,怕引人怀疑。只得把床让了出来,她自己打地铺。
这一来,反而搞得吴天颇为过意不去。哪曾想只一夜过后,佟胖子便大呼受不了,直说睡的浑身哪哪都疼。
转过天来,便爬上床睡在了吴天旁边,有时夜里还往他怀里钻,抱着他入眠,可是美坏了。
吴天行动不便,人在屋檐下,也没有办法,只能将就着养伤。这一睡便睡了快三个月。睡的吴天连肉都不想吃了。
很快,天京城解禁。吴天自觉恢复的差不多了,在房中活动着筋骨。
今日一早,佟娘子便出了得意楼,前去城里打探消息,想看看眼下适不适合送其出城。
吴天直等到傍晚时分,饿的饥肠辘辘,也没见人回来,心中忍不住开始担忧。
正准备再等上片刻,如果天黑以后掌柜的还没有回来,那十有八九是出了事,说不得,只有冒险出去躲避了。
正值胡思乱想之际,佟娘子胖胖的身形出溜进了屋。
吴天急忙问道:“你跑哪去了?一天没回来,我还以为你被官兵抓了呢!”
佟掌柜喘着粗气:“老娘这不是想出城看看形势嘛,结果出城难,进城更难。
我不过是在城门口溜达了一圈,守城官兵便不让我进来了。认我好说歹说,幸亏赶上守城兵卒换防,其中有一人认识我,这才放我进来。你准备准备,明日一早,我送你出城。”
“能出去了吗?”
“嗯,我刚给那个相熟的守卫说了,封城三月,我原本每月都得去城外寺庙敬香。现已经三个月没给菩萨上香了,怕神明怪罪,明日我得去一趟。我借这个机会,把你运出城去。”
吴天慎重的言道:“佟掌柜,此番真是多谢你。”
“说那干啥,出了城我可就保不住你了。你可得活下去啊,你还欠我五百两银子呢!”
吴天解下脖子上的铜钱挂件,连带着绳链一并递了过去,言道:“这东西你拿着,不管我能不能顺利逃脱,你将来可持此物前去东海,找我夫人。换五百两黄金肯定没有问题。”
佟娘子摇了摇头:“欠我的,一文也不能少。不该我得的,我一文都不会要。
你若真想给,把睡老娘三个月的过夜之资一并付了。”
吴天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收下吧!我在你这里住了几个月,全靠你照顾,理当多付金银。
只是我身无钱财,这东西乃是我贴身之物,我夫人一瞧便知。届时,你和我夫人结账吧。”
胖娘们神色复杂的接过挂件放入怀中,叹道:“你可得小心啊。”
“嗯,给我弄点吃的,我饿一天了。”
“今晚楼里恢复营业,我弄几个好菜,在屋里陪你喝两杯,如何?”
“这……行吗?”
“没事,明日你就要走了,就当给你饯行了。今日客人多,楼里只会当我是在请贵客喝酒,不会联想到你。”
“那成,我也几个月没喝酒了,今晚少喝一点。”
“等着。”
吴天怕佟娘子图谋他的美颜,只喝了一壶酒,便填饱肚子,早早睡下,养精蓄锐。
次日天刚微微亮,佟掌柜颇有点舍不得的松开吴天,起身下床,前去安排马车出行。
吴天洗漱后在屋内等候,忽然耳听院外人声鼎沸,叽叽喳喳的乱成一团。
正自狐疑,佟娘子走进屋,言道:“走吧,安排好了。马车停在后门口,我已经支走了所有人。你先藏在车里,我随后便去。
吴天听声疑问:“外面乱糟糟的,怎么回事?”
“哦,议论凌迟处死呢。听说要割三千六百刀,足足割上三天。哎,作孽呦!”
“杀谁啊?”
“不甚清楚,听闻好似叫什么褚天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