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楚易安醉成这样,秦家人真觉得挺有意思的。
除了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外,完全不耍酒疯。
只有秦胜和秦淮书提心吊胆。
除了担心她磕着碰着外,还担心她喝多了胡言乱语,说些不该说的话。
好在楚易安没有,就是坐着坐着就坐不住了。
趁着秦家人吃吃喝喝,秦胜没注意的空档,悄悄溜了。
只是才刚开溜就被秦胜拎着衣领提了回来:“你要去哪?”
楚易安脑子一片混沌,去哪?
想了半天,硬生生挤出两个字:“回家!”
看着楚易安眼中的亮光,秦胜的手微微僵硬,收了回来。
陶氏也是一愣,笑道:“看来易安是想家了,那明日事完之后娘陪你回去一趟,看看你母亲和弟弟妹妹。”
楚易安眨了眨眼,回去?
能回去吗?
她看着秦胜,眼圈突然红了,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回不去了……”
秦胜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抓紧。
陶氏不明所以,还想安慰几句,秦胜却豁然起身,朝其他人行了一礼:“爹,娘,大哥二哥,易安喝醉了,我先送她回去。”
说完拉着楚易安很快离开了院子。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秦淮书抿紧了唇,默默垂下眼睫。
走在回浮华院的路上,秦胜的心里沉甸甸的。
他知道楚易安嘴里说的回家不是回华氏那里,而是回她真正的家。
可那个世界隔绝了时间和空间,即便想回去,他也无能为力。
秦胜慢慢放开了楚易安的手。
楚易安走到路旁不走了,蹲了下来。
秦胜挥退了小芙和其他跟随的下人,弯腰看着她:“怎么不走了?”
楚易安委屈巴巴的,一屁股坐在了路旁的草地上:“我想爸妈了……”
虽然第一次听到这种叫法,但秦胜还是第一时间猜出了那肯定是她父母。
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坐在了楚易安旁边。
天上有星星,有月亮,月光照亮了地面,不至于看起来到处都黑漆漆一片。
沉默了会,他问道:“能跟我说说,你家里的事吗?”
楚易安想了想,脑子有那么片刻的清明,又好像很快被什么东西给蒙上了。
她晃了晃脑袋:“我家人都挺好的,爸妈只有我一个孩子,从小我想要什么,他们就给我买什么。”
“爷爷奶奶也都很疼我,每次来看我都要给我买好多东西,吃的,穿的,用的,买特别特别多,多到我一辈子都用不完……”
秦胜没忍住轻笑一声:“哪有那么多,你肯定记差了。”
楚易安想了想,皱起眉来:“好像是……我,我记不清了。”
“反正他们会给我买好多好多东西,一放假就把我接去玩……”
听着楚易安絮絮叨叨,总在说些日常琐碎的事,秦胜安安静静听着。
时不时附和几句。
楚易安慢慢躺在了草地上,想回家的心情得到了片刻的释放。
秦胜微微蹙眉,脱下外衣平铺在旁边的地上:“地上凉,你躺这边来。”
楚易安滚了几圈,滚到衣服上。
秦胜没忍住笑了笑,又开始听她絮絮叨叨。
可能是凝露的后劲实在太多,也可能是真的累了,楚易安说着说着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家宴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到了尾声,见秦胜迟迟没有回来,秦家人便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打趣了几句,随他们去了。
家宴散去,众人各自回自己的院子。
秦家除了秦国公夫妻的院子外,三兄弟的院子差不多都在一个方向,挨得挺近。
秦淮书和秦让刚出主院不久便看到了秦胜,他坐在地上望着天上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楚易安躺在一旁,呼吸均匀,好似已经睡着了。
秦让抬头看天,忍不住打趣道:“你们小两口还挺有情趣。”
秦胜回过神来:……
秦淮书扫了秦让一眼,压低声音:“怎么不回院子?”
秦胜扯了扯嘴角:“马上回,天色不早了,大哥二哥也早些休息。”
秦让双手放在脑后,又打趣了一句才抬脚晃悠悠的走了。
秦淮书看秦胜小心的将楚易安抱起来,也道别离开。
回到浮华院,秦胜将楚易安放在床上,替她脱了鞋,盖好被子。
正准备回软榻时,楚易安却拉住了他的衣袖。
秦胜愣了愣,扭头看着她。
她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又高兴了起来。
这人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像一阵风似的。
秦胜轻笑一声,坐回床榻旁,轻轻掰开了她的手。
夜色如墨,在天际越晕越深,直到最后一缕星光也躲进云层,天空开始飘起绵绵细雨。
又在晨光突破之际,悄然散了开去。
楚易安醒来时,屋子里已经没了秦胜的身影。
她坐起来捶了捶脑袋,闷闷的疼,难受。
肯定是昨天晚上喝多了。
想起昨天晚上,楚易安大惊,生怕自己喝多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但是细细回想,除了犯了些蠢外倒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她又放下心来。
只是视线扫过桌子时,她愣住了。
桌子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昨日收拾好给秦胜的东西已经被带走了。
秦胜……走了?
怎么不叫她?
楚易安懊恼的赶忙翻身下床,匆忙穿好鞋子朝外跑去。
打开门的刹那,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这盛京,是真的开始变冷了。
楚易安忙裹了裹的衣服大步跑出去:“小芙,小芙!”
小芙远远应道:“小姐,怎么了?”而后快步跑来。
“秦胜呢?走了吗?”
小芙微微一愣,摇头:“还没呢,小姐您别急。”
楚易安微微放下心来:“那他去哪了?”
“今日一大早姑爷就入宫了,小姐是想去送他吗?”
楚易安嗯了声,赶忙回到屋子里梳妆。
小芙跟了进来:“小姐其实不必这么着急,走的时候姑爷叮嘱过了,说你要是没赶上送他肯定会懊恼。”
“让我记得叫您起床。”
既然她没叫,那说明时辰确实还早。
楚易安放下心来,也不急了,慢慢洗漱。
洗漱完出了院子去到主院时,秦国公,秦胜和秦淮书都不在。
只剩下了秦让和陶氏。
看着猝然空下来的桌子,陶氏叹了口气,招呼着楚易安坐下吃早饭。
等吃完,秦让问楚易安:“弟妹昨天晚上背的那首诗,在何处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