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暖没有在医院待多久,虽然医生告诉她先前走的那位慕先生已经给她交了一个星期的住院钱。
一个星期,高级病房,那多浪费钱啊,左小暖决定出院的时候还是问了句:“请问医生,我出院,那些钱可以退吗?”
医生看着她,满头黑线。
左小暖觉得八成不行,于是又问,“那可不可以剩下的六天帮我记账,以后我想回来住的时候再住?”
医生额头嘴角抽搐了下。
出了医院的大门,外面天蓝白云飘,似乎世界还是这般,波澜无惊。
左小暖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三点四十。
糟了,打工迟到了,不,是已经迟到了!
现在去,怕都已经来不及了!
左小暖在短暂的慌神后果断的平静下来,没关系没关系,大不了扣半天工资,刚才医生也说,她需要休息,好好的休息。
那今天就任性的逃一次班吧。
左小暖站在红绿灯前,等绿灯时,手机响了起来,是弟弟左小栋打来的电话。
左小暖和左小栋是一对双胞胎姐弟,她只比左小栋早出生了五分钟,左小栋如今不在A市,陪着外婆留在老家。
左小暖的母亲是难产而死,因而外婆对左小暖很不待见,不愿见她。
但对左小栋却甚是宠爱,原因很简单,左小栋是男孩,在老家那个县城,重男轻女的现象很严重。
左小栋一般情况下很少打电话给自己,除非是要钱,这也是左小暖打无数个工努力赚钱却自己舍不得吃穿导致体虚贫血的原因。
左小暖接了电话,喊了一声,“小栋。”
“姐!”
左小暖愣了一下,因为左小栋平时很少喊她姐,这一次,奇了怪了。
她清了清嗓子问,“怎么了?小栋?”
左小栋那边发了声,听着,竟像是哭了,他说,“姐,外婆出事了,心脏不好突然晕倒送医院了,医生说需要尽快动手术,手术费用要三十万!”
左小暖有些微愣,“你说什么?做手术?三十万?”
左小栋说,“姐,你别问那么多了,现在你去找爸爸,问他要点钱,救救外婆吧,姐,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外婆去死,姐……”
左小暖已经有些傻住了,“你说……让我问爸爸要钱?”
“自然问爸爸要钱,除了他,谁还能救外婆,姐,你去找爸爸,去找爸爸,问他要钱,外婆虽然对你不好,但也将你养到了十五岁,你救救她……救救她……”
左小暖深深的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她说,“小栋,你别着急,我马上回去,我去看看外婆!”
“你别回来!”左小栋突然叫道,他说,“你回来有什么用?没有钱,怎么救外婆?你得去找爸爸,要到钱,来救外婆,现在外婆需要的是钱,不是你!”
现在外婆需要的是钱,不是你……
这句话,让左小暖的身子整个的僵在那里,竟是半晌说不出话。
阳光,突然有些灼人的炽烈。
挂了左小栋的电话,左小暖的一颗心都是凉的。
外婆不待见她,但她却是她心里唯一的亲人,将自己养大到十五岁,然后丢在了C市。
这里,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城市,这里,她不认识一个人,包括她的父亲。
父亲,这个亲昵的称呼,对左小暖来说,特别的陌生。
母亲去世后一年,父亲便已经再娶,对方不肯接受左小暖和左小栋,父亲便狠心将他们两个人丢给了外婆,每个月给外婆生活费。
如今,父亲也有了儿子和女儿,女儿左以雪,已经十六岁,儿子左天赐,才六岁。
左小暖来到C市的那刻起,就一直在学校住校,周末时间都用来打工赚钱,没有去过父亲的家里一次。
对她来说,那里,她是排斥进去的。
可是现在,外婆需要手术钱,三十万,与她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而她能够求助的人,居然也只有父亲。
左小暖到达左家时,是下午五点,左家不算大门大户,但父亲小生意的,算是有点闲钱。
左家不算别墅,但带着前院,家里还有两个仆人照顾,左小暖进门时,院子里有嬉闹声。
她还没仔细看清时,一个圆滚滚的皮球就砸在了她的身上。
接着,便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小少爷,这东西可不能乱扔啊,你看,砸到人了呢!”
那是作家的佣人,左小暖认识。
左天赐正在玩皮球,看到左小暖,嘴巴撅的很高。
大概是在父亲的新妻子李善雯的“苦心教导”下,左以雪和左天赐都极其不待见左小暖。
不过这些,左小暖都不在意。
“我爸在家吗?”左小暖问佣人。
“真不巧,先生不在家,跟太太一起出门参加聚会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暖小姐,我看你下次再来吧!”
佣人说完,起身拉着左天赐便走。
左小暖敛着眉,抬脚,跟着她一起走。
佣人愣住了,“哎,你干嘛跟着我啊?”
“我进去等爸爸回来!”
佣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丢下一句冷话,“成,你爱等就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