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面,黄玲跟宋莹说了声后,就和庄超英坐公交车去他爸妈家。
“阿玲,我妈这次扭到脚,她的心里是非常难过的,你体谅体谅老人的不易。”
车上很拥挤,黄玲看向窗外一声不发,从嫁过来那天就一直体谅。
体谅他体谅他父亲母亲弟弟弟媳,这么一大串人,全都要她体谅,谁又体谅过她。
去商量明摆着就是庄赶美夫妻俩不愿意照顾,喊他们收拾烂摊子。
“阿玲,你不知道我妈多不容易,忍着痛起夜…”
“可以了超英,你别再说话。我没说不管,商量商量看看情况再算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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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莹给四个孩子煮绿豆汤,她心里有些担心的。
担心黄玲去婆家会受委屈,但她一个外人跟着去又不妥,希望她好好的回来,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喝完绿豆汤的四个孩子拿着苍蝇拍开始打苍蝇。
林多多想起林栋哲脸上破了苍蝇出来的虫,有些恶心,便问道:“为什么要打苍蝇?”
林栋哲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因为你刚去学校的时候是一年级,有些话老师是在二年级的第一天第一课讲,你没听所以不知道。打苍蝇可以换红领巾,有了红领巾就是少先队员,少先队员可威风了,图南哥就是少先队员!”
“难怪我看图南哥哥脖子上经常戴着红色的围巾,原来叫红领巾,图南哥哥我向你敬礼!”
庄图南看林多多一本正经,举起手也回了她一个礼。
庄筱婷说道:“多多,我俩一起拍这个窗户的,这边多!”
“好!”
拍了大半个下午,热了渴了就喝绿豆汤,累了就歇歇。
林栋哲拍得最多,然后是庄筱婷,最后林多多。
庄图南把自己拍到的苍蝇分给林多多,“多多,我已经是少先队员,不用交苍蝇,我的给你。”
“真的吗?那我就是第一名了!不对,图南哥哥,你给筱婷也分,让我和筱婷一起第一名!”
林栋哲不乐意了,“图南哥!你不能这样偏心!你要是分苍蝇的话,你得分成三份!每份要一样多!”
林多多点头,差点把侄子忘了多不合适。
“图南哥哥,你还是分成三份,这样比较公平。”
“行吧…”
林栋哲数着添过来的苍蝇,开心说道:“我还是第一名!最多的!”
拍苍蝇结束,庄图南带着三个弟弟妹妹开始写日记,学着老师说的那样,让他们用真情实感,跳出思维的固定方框来描绘一天里最值得记住的事情。
他写的是邻居家聪慧妹妹念了一首小诗歌,他对这首小诗歌的理解。
庄筱婷写的是她拥有了小阁楼。
林栋哲写的是他拍了最多的苍蝇,一定会有红领巾吧!
林多多写的是,她还没动笔写。
庄图南问:“多多,你怎么不写?”
林多多说道:“今天还没过完,要是等会有更值得被记住的事情,那就要重写了。”
“也是…那你把刚刚我帮你写下来的小诗歌抄两遍,当练字和识字,不会的字就问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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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超英在婆家收拾。
黄玲先回来了,一回到家立马开始收拾庄图南的小房间。
黄玲说道:“孩子们,房间要整理一下,你们在前屋玩。”
“知道了黄阿姨。”
林多多、林栋哲迅速收好自己的作业本。
庄图南问:“妈?怎么了?”
黄玲叹气说道:“你奶奶腿扭伤需要人照顾,暂时在这里住,图南,你在爸妈床边架个小床睡,让奶奶睡小屋。”
庄图南点点头。
庄筱婷默默把刚刚写好的日记撕掉,想了想又贴回去,她选择记住让自己开心的事情,不去想懊恼的事情。
林多多看见庄筱婷撕日记又粘日记心里很不是滋味,庄阿婆要来,筱婷不开心,黄阿姨也不开心,她也觉得不开心,回家去把事情告诉宋莹,宋莹也不开心了。
林多多问:“嫂嫂,怎么办,我们的朋友都不开心了。”
“嫂嫂过去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
…………
黄玲越收拾越生气,看到宋莹过来安慰,面上撑着笑说照顾老人没多大事,两三个月忍忍就过去。
实际上都快要被气晕了。
商量时,庄赶美提出把庄阿婆送他们家里来。
庄超英觉得屋子太小住不下。
弟媳便说让他们夫妻其中一个住过去,庄超英要带毕业班上晨读去不了,黄玲要三班倒更去不了。
把这些实际情况和理由说出来后,赶美两夫妻的脸跟糊了屎一样,臭得不行。
黄玲便说大家凑凑钱,请人来照顾照顾。
庄阿婆又不愿意,还提议让庄筱婷过去给她倒痰盂,斟水,做家务。
王八蛋庄超英居然答应!
把女儿当什么了,黄玲自己都舍不得让筱婷做家务活!
最后的最后,无论哪个建议都是针对庄家老大的。
庄超英低头不语,为了不让筱婷受这个罪,黄玲只得咬牙妥协把庄阿婆接到家里来,她和庄超英一起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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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庄超英借了三轮车载庄阿婆到小巷。
庄阿婆坐在三轮车后斗,谈起了她为这个家的付出。
庄阿婆说道:“超英啊,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考上了要念中专,你阿爹说读那么多书没用,早点出来工作干活才是正事,我是多么难才把他说服,让你继续上学念书,要不你现在哪能成为高中老师。”
庄超英努力蹬着车,“记得,我全部都记得。”
“还得是你啊老大,你的弟弟妹妹都只念到初中,工作也没你好,桦林还在贵州乡下苦着,我这个做母亲的,是真的难受,只能指望你多帮衬帮衬。”
“我明白,妈你坐稳,前面有个坎,要颠簸。”
庄超英更加卖力的蹬车,老大顾全大家,应该的,他受了最多教育,应该回报到家里去。
蹬了差不多快一小时才到小巷。
巷口三轮进不去,庄超英扶着庄阿婆慢慢走。
一打开小院的门,鸡蛋黄,鸡蛋白就扑棱翅膀,把庄阿婆吓了一跳,“哎呦!吓我一大跳!这院里头怎么会有鸡,脏不邋遢的东西!去去去!”
庄超英连忙用脚赶两只鸡,“筱婷和邻居家多多养的,平时很乖的,不用怕。”
庄超英大喊:“阿玲,图南,筱婷,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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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阿婆一晚上不是咳嗽就是要喝水要痰盂,庄超英刚眯上眼又睁开,迷迷糊糊之下,天居然开始亮了,鸡蛋黄鸡蛋白打了好几次鸣。
看着黄玲和一对儿女哈欠连连,庄超英也打了个大哈欠,用凉水浇浇脸拍几下脑瓜子,找回些许精气神。
黄玲心酸无奈,庄阿婆的一举一动都是声嘶力竭的,痰盂端慢一点就叫唤,咳嗽声是痰夹唠,不是屎就是尿,要扶要帮,折腾,非常折腾。
她能忍,可孩子怎么办,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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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已经过完,周日也过完了,但林多多的周六日记还是没能写下来,筱婷的不开心,黄阿姨的不开心,她都不想填在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