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威胁我吗？”
郁柯看着明显已经恼怒了的齐秋桐，本能的还是会畏惧，但转念一想，自己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其实早就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那么就算再过分一点又能怎么样呢?
“就算我不拿出这个您也没打算留我一条生路不是吗？”郁柯硬着头皮开口道，似乎是为了继续逼齐秋桐一把，他一边说着一边收紧了五指，作势要捏碎这刚刚修复了一点的晶核。
看着那位面的核心，齐秋桐清楚的知道这东西不能破碎，尤其是现在这种连“门”都还没打开的情况。
一旦彻底被摧毁，整个位面都会因为没有生命力的支撑而逐渐枯萎崩塌，就算可以按照计划开放center来筛选转移，但如今这一趟体验下来，center的缺点还有很多，而且副本数据中那些被感染的Npc还没来得及修复，现在的center还不能承受那么多人的进入。
这个破碎的位面，必须再撑一阵子。
想到这，齐秋桐便已经下了决定，“好......”
“何必这么麻烦。”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响起后，原本对峙的双方明显怔愣了一瞬，然而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咔吧声瞬间又唤回了两人的注意。
那颗位面核，直接碎在了郁柯手里。
“不......”郁柯感觉自己要疯了，他看着手里怎么都拼不起来了的碎块，接着抬眼便看到了晏溟笙那淡漠的神情。
“既然这东西这么麻烦，那不如直接毁了比较好。”
齐秋桐一时脑子空白，满是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
“不清理门户吗？”晏溟笙直接打断了她，像是完全没把自己捏碎位面核的事情放在心上。
“你.....你这个疯子！”郁柯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会这般干脆利索地选择毁掉这位面核。
他们的目的不是一致的吗？怎么都不按常理出牌？！他就不怕她迁怒他吗！？
郁柯正看着地上那早就拼不起来了的碎块震惊，却听到齐秋桐淡定的应了一声，“好。”
眼看没有可以威胁的事情了，郁柯当机立断地选择抛下那一堆废物碎块，猛地站起身化成了一条红色的数据便要跑路。
齐秋桐反应极快，蓝色的流光瞬间截住他，挥手间便将他彻底收进了回收站里，直接删除。
郁柯最后看了齐秋桐一眼，不甘、怨恨、甚至还有几分不知真假的不舍，作为第一代被创造出来的“center”主系统，他陪齐秋桐的时间最长，但也是最叛逆的一个，叛逆到为了让她眼中只有自己一个，亲手杀了她一次。
齐秋桐确认删除后便转过头去，没有再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红色的数据链随着不断被删除而光芒渐弱，直到一句带些机械音的话被传送出来，这数据已经彻底化成了一堆原始乱码，化成了零星光点。
“主人......我好恨你。”
至此，病毒被彻底清理了干净。
“你想做什么？”齐秋桐看向晏溟笙，眼底的神情复杂得几乎要溢出。
“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晏溟笙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又骗了我。”
齐秋桐感觉要被气笑了，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所以呢？”
“我决定提前结束我们的合作。”
“我不是在质问你为什么破坏掉了这位面的晶核。”齐秋桐突然跳出了他的逻辑，打断道：
“而是在问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不知道的混账事。”
晏溟笙没有继续开口，刚刚那冷冰冰的模样似乎有些撑不住。
两人安安静静地对视着，直到他先一步败下阵来，无奈地轻笑，“我倒是更希望你能闹一闹。”
“位面核原本在我的计算中是撑不了这么久的，你管理的这一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能一直将它维系到现在？”
晏溟笙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再度提及了两人的约定，“我答应了你，在你回来之前，帮你守好这东西。而代价是.....你的真心。”
“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去送死？甚至把我也设计成了你计划的一环。”
说到这，齐秋桐彻底没动静了，晏溟笙继续开口将她的心思彻底摊开，
“就算不把这钥匙留给你，你也不会遇到危险，因为你为自己留的后路根本不是靠着钥匙拖延时间。而是你本身所处的这个屋子——你的最终权限，所以你根本不怕郁柯会在你被淘汰出副本后对你不利。”
“你早就看透了郁柯的计划，却依旧选择按照他的剧本提早被淘汰出副本，你临走前想把钥匙给我，让我去开启通往‘第二位面’的门，然后自己呢？伪装成被郁柯吞噬，然后假死？继续玩失踪玩失忆？”
晏溟笙说着说着便走到了她面前，垂眸看着她，“同样的话我也要问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center并不稳定。”齐秋桐直接打断了他开口。
“我之所以没有亲手除掉被策反的沈筝他们，是因为他们是和郁柯一样，是我第一代创造出来的防护数据，如果我死了，他们会是最佳接手center筛选的人。”
“我必须死。”
齐秋桐没有去看他，而是偏开头，“其实就算没有这些事情，位面核也维持不了太久，所以我才会有了这个决定。”
“是我天真了，要想创造一个连接你那‘上位面’的通道，确实不易，center还存在太多要解决的问题。”
“但位面核等不到我彻底完善center，所以我只能把自己的最终权限分发出去，用权限的‘绝对指令’修复位面的漏洞。”
“但你自己就是‘绝对指令’的代表，你这样是在凌迟你自己。”晏溟笙似乎是听不下去了，直接点明了她的意思。
“我不明白。”
他确实不明白，不明白齐秋桐为什么执着于要去保住这些即将毁灭的物种，他生于虚冥，在那个位于上一位面的空间中独自守着一片荒芜，在见到齐秋桐之前甚至连什么是“人”都不知道。
她给了他“名字”，让他产生了和她相似的“情绪情感”，甚至这副模样都是为了她才成形。
“我不想你这样做。”
齐秋桐第一次不敢回应，她亏欠了他太多，若不是自己的私心，他也不会被牵扯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里，更不会为了她一句话，甘愿在这个异位面守了那么久。
“所以，我会用我的方式，阻止你。”
话毕，他抬手聚起了那散了一地的位面核，接着便要转身离开。
齐秋桐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神情间是难掩的慌乱，“你......要去哪？”
“其实一切原因都是因为位面核支撑不了太长时间吧？”晏溟笙轻笑，“你不是好奇我是怎么守了这破碎的东西这么久吗？”
“我也是前一阵子才想明白的，也许......其实我不是你口中所形容的，‘上位面的神’。”
“而是上位面的‘核’。”
齐秋桐瞳孔颤了颤，攥着他手的力道不自觉加重，像是唯恐自己一个疏忽就放走了他。
“所以，我可以代替这位面的核，一直等到你的清理计划可以开始之后，再说。”
“只不过......”说着，晏溟笙敛眸，最终俯身在她额头一吻。
“我们大概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了。”
齐秋桐垂下头抿了抿唇，像是在压抑什么，“我不想再欠你什么了。”
“这不是欠。”晏溟笙摇摇头，安抚小猫似的将她揽在怀里。
这句话后他安静了很长时间，直到齐秋桐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才听到耳边再度响起了低沉的声音，
“是对你骗我的‘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