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身着黑色蟒袍的元祁政长身玉立,望着已经长得与自己一般高大的小皇帝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桌前,一袭明黄龙袍的少年一手执狼毫,一手压着桌上的宣纸,眉宇之间愈发有股深不可测的沉稳,明明言行举止优雅从容却有股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带着不可抗拒和叫人臣服的威压。
和他那个温和病弱的太子皇兄不太相像,倒是能看出自己年轻时的身影,元祁政并不奇怪,毕竟也算是自己亲手带大的。
既是太子皇兄唯一的子嗣,又有多年的照看之情,他对这孩子本该是怜惜的,他确实想过要在这孩子亲政之时慢慢交还皇权的,可惜啊,可惜元胤越界了……
“皇叔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元胤并未抬头,将手中沾了墨的狼毫在宣纸上一气呵成。
“臣想和陛下谈论之事有关阿珠。”
元胤听此落笔时一顿,墨点在薄薄的宣纸上渲染了一片。
“哦?皇叔要与朕谈宝珠姐姐?”
他将作废的宣纸揉成一团扔进纸篓,轻垂眼睫,遮住眼中的兴奋期待,嘴角挂起一抹浅笑。
皇叔装傻充愣了这么久,终于要忍不住了吗?
虽然他答应过宝珠姐姐不会告诉皇叔,可是悄悄留下一点痕迹让皇叔起疑可不怪自己啊。
元胤愉悦的扬了扬眉。
“呵,陛下以为自己的那些小心思能瞒得过谁?太傅这些年都是如何教的陛下礼义廉耻?”元祁政满身冷气,他看到元胤一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无耻模样就更加生气了。
这几个月他丝毫不遮掩,在阿珠身上和颈后留下各种痕迹挑衅自己,生怕自己发现不了。
在第一次发现阿珠颈后的吻痕时,他的确被挑衅到了,他怒极,他想质问沈宝珠那个奸夫究竟是谁。
但最终他按捺下了怒火,当查出那奸夫就是元胤时,说实话,他并不震惊意外。
元胤这狼崽子从小看宝珠的眼神,和曾经的自己一模一样,痴迷,占有,粘稠……
他猜到,或许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但是,为了阿珠的名声,为了不将阿珠推的更远,他只能装作不知,继续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阿珠愿意瞒着他,说明她是更倾向于自己的,他在这无尽悲怒中竟抓住了仅有的一丝甜意。
“陛下如此行径,可真是轻贱至极!阿珠贪玩,陛下不会真以为阿珠是有多喜欢你吧?”
元祁政冷笑怒骂,他不仅查到元胤和宝珠的关系,就连之前公主府暗地里的所作所为也查的一清二楚。
事情既然已经被赤裸裸的扯开,元胤也不装了,对元祁政的责骂也不恼,这件事上他确实对不起皇叔,可是爱是没办法冷静克制的。
“皇叔你错了,宝珠姐姐怎么会不喜欢我呢?至少宝珠姐姐是喜欢我这具年轻的身体的。皇叔你知道的,就算没有朕也会有别人的,你拦不住!”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是朕呢?”
元胤步步紧逼,在元祁政的冷视中渐渐变了面色,眼中带着些祈求,“皇叔,你一直都很疼阿胤的,阿胤不会跟你争,只要皇叔将宝珠姐姐分一点点给我,阿胤就满足了……”
他不再自称朕,而是以一个亲人的身份祈求元祁政的宽容。
“够了,我今天来,其实是有关于阿珠更重要的事要和陛下谈,至于你和阿珠、在阿珠没有厌烦你之前,我可以允许你留在阿珠身边……”
元祁政艰难说完,瞥过脸不去看元胤惊喜又难以置信的表情。
让元胤放弃宝珠是不可能的了,如今那个贱种竟妄想永远的带走宝珠,与其如此,他愿同元胤一起……
其实,早在发现宝珠和元胤那天起,他就已经选择了沉默……
在元胤惊喜过后反应过来,向自己追问关于宝珠更重要的是什么事时,他将沈兰因谋划要带沈宝珠离开大盛,去到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告诉了元胤。
“不可能,宝珠姐姐绝不能离开我们,他休想!”
听完元祁政的话后,元胤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从被允许能留在宝珠身边的激动到得知有人妄想带走珍宝的愤怒,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凶狠阴鸷,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咬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怒吼:“我们必须在他带走宝珠姐姐之前杀了他!”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我将手下的数十个暗卫都派了出去。”元祁政沉了脸,顿了顿,“可是到如今,这些人没有一个回来的。”
“这怎么可能?”元胤震惊,那个沈兰因如何能抵挡住数十精锐暗卫的围攻?甚至灭口。
商衍川、沈兰因这对异界而来的父子真是邪门极了,这种妖孽就不该容于世上。
“这两日,朕会调魏武大将军带军队返京,御林军随时听候调遣……”
*
夜幕降临,月亮高悬,洒下银白的光芒,城墙上的守卫们警惕地把守住整座城池。
而肃亲王府的寝殿中,轻纱帐内,烛影摇红,光线投在两道交缠的人影之上。
……(已删)
许久。
“阿珠会永远陪在阿祁身边吗?”男子在夜里轻轻叹了一声,炙热的呼吸打在女子耳畔。
……女子睫毛上还粘着可怜兮兮的泪珠,无意识的顺着元祁政的话呜咽着点头。
“小骗子……”元祁政的叹息散在了浓浓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