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林默松口，林钢铁父子激动兴奋的近乎要蹦起来。
而且还是同意赊给他两只呐！
两只鸡，至少隔一天就能吃上两颗鸡蛋了。
林钢铁主要也是心疼自己儿子，林敞亮是他老林家的独苗苗。
这都十四岁了，却瘦黄唧唧，个头不足一米四。
人家村长的儿子吴集就比敞亮大三岁，而吴集的个头三年前就过了一米六五了。
眼下更是奔着一米八蹿着。
两只鸡先养着，等啥时候林默逮着公鸡了，再设法跟他买一只公的。
就能孵小鸡了！
林钢铁嘴上连连道谢，许诺着年终结算了就立马把饥荒给还上。
便跟儿子一人抱着一只大雉鸡转头回家去。
林默把所有猎获都撂进临时搭盖的木养殖棚里。
清点清点，兔子有十只了，野鸡也有十三只。
东北过了秋就冷的要死，这简易木棚子不太行，不保暖。
得想想法子盖一间土砖房出来才行。
老屋改造的话，西屋单独盖炕，灶台的通气道子通到养殖屋里去。
这样一来，反正有点儿热乎，家禽就能不冻死。
想得挺好就是没钱。
鸟蛋还剩十来颗。
林默拎着小镐头去了趟屋后头，老娘的老身子骨虽已老脆，但还是尽量地在屋后头悄咪咪开了一分田出来。
用来种红薯和地蛋，以及一点儿小白菜，以弥补口粮的不足。
他摘了一些冻得结霜的小白菜，准备切吧切吧，把剩的大米饭跟菜和鸟蛋一块儿炒个菜蛋炒饭出来。
也是香得很了。
气候寒冷的东北秋季，很少能种活东西，小白菜是仅有能种的几样。
忙活切菜和搅拌蛋液间，林默听见堂屋的门传来吱呀推开的声响。
才刚转头，他的余光就瞥见一道小影子从灶房外掠了过去。
撂下手中活计走出灶房，林默瞅见小花正披着破袄子往外头小跑。
抬眼瞅天，这才刚蒙亮没多久，时间应该才早上六点出头。
小丫头这大清早的是要去哪儿？
怀着好奇跟在小花身后快走了出去。
他瞅见小花站在村道跟前，眺望着村口的方向。
住在村口的几户人家也掐准了时间似的开了院子门。
一个又一个半大小孩儿背着破布包小跑上了村道，随后结伴地往村外一路狂奔。
“啊……”
再瞅一眼小花的小背影，林默看明白了。
已经九岁的小花，早就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却没能去上学。
想到这，林默心里头就是一阵心疼。
瞅见村里的同龄人都跑没了影儿之后，小花就转头往家走，垂头丧脑的。
“小花，起这么早呢。”林默跟小妹热络一声。
小花昂起小脸瞅着亲哥，嘴唇一蠕一蠕，蠕了好一会儿才跟他搭腔：
“哥，那些兔子能不杀了吃肉不？”
“行啊，你是咋盘算的？”难得小妹跟自己平静说话，林默尽量的温声细语哄着。
而小花肚子里翻涌着各种想说的话。
早前家里一有点儿东西，他就刮空着拿去往姜颖身上贴。
现在好了，不往姜颖身上贴了，又往苏筱筱身上贴了。
三天两头的往苏木匠家提东西。
她挺喜欢苏筱筱的，毕竟人家又漂亮又读过初中。
反正就是在嫌弃自己亲哥恶心，若是他真能跟苏筱筱成亲。
那么好的筱筱姐算是一头栽进粪坑里了，指不定他啥时候又变心贴别人了去。
不想亲哥只顾着杀兔子吃肉，是想让他能换点钱回来……
给自己读书去。
想啊想的，又意识到这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想说的话就也不想说了，闷不吭气儿的低着头回了屋，也不再搭理林默。
林默能看出来小妹肚子里心思很多，但具体都是啥心思，他猜不完全。
现在上小学也不便宜，一学期的五块钱，额外还有伙食、学杂之类的费用。
就算他弄来了钱送小妹去读书，估计小妹也会因为不放心老娘而犹豫要不要去。
慢慢来吧，把家里收拾敞亮有大起色，小妹就能安心读书去了！
他还记得最近的小学盖在了南边一个叫鹿鸣村的村里，附近村子的学龄孩子都要去鹿鸣村上小学。
只是鹿鸣村跟老树村之间隔了老远了，十几里路呢。
从鹿鸣村再往南二十里就是安县县城了。
也就是说，有学费了还不够，还得给小妹弄辆自行车。
没有自行车也得有个驴车，自己早晚接送一趟也能安心。
自行车一百八，驴的二百……
说来说去都是钱。
他的目光又打量上了自己打来的兔子和野鸡，看来就是留不住了。
都揣上，去跟村长换些钱来再说。
按五块钱一只的话，拢共能卖个115块钱，加上昨天卖那两只兔子的十块钱，一共就是125块钱。
也不知村长能不能掏出这么多钱出来。
简单给小妹老娘做了个蛋炒饭，又切了点儿腌菜，林默自个儿只刨了半碗。
就用麻袋将家里的兔子和鸡全给装走了。
小花狼吞虎咽地刨着喷香的鸟蛋炒饭，瞅见家里果然又空了。
她心里不禁又开始难过起来。
哥还是那死样子，没变的，做啥美梦呢。
跑出去一趟的林默忽然又跑了回来，撂下四只鸡回养殖棚里之后，就又跑了。
不能一口气全卖了，留四只母鸡留着下蛋，至少得保障老娘和小妹每天都能吃上一颗鸡蛋。
……
村长家外头，烧灶的烟火气正从院子里往天空上蹴溜蹴溜。
似乎昨天的事儿还没从村长家里翻篇，反正隔着老远林默都能听见院里头正在大声地咋呼吵架。
“浪蹄子，还不赶紧地死滚，一会儿去队里干活又瞅见，骂也不知咋骂！”
刘娟又想去臭骂姜颖出出气，又怕骂了会把事儿在村里闹大。
林默的例子不就摆村里了。
不管你有没有做那破鞋勾当，一旦围绕着这茬儿吵嚷起来，做没做都是做了。
影响名声！
“儿子，你一会儿吃过饭了就去县里问问情况！问问些个知青啥时候滚熊！”
“哎呀，真不知咋说你了，”村长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这天天揪着这茬儿，揪不到人家，净揪我了都！还能不能消停了！”
“你还敢凶我了你！”
“不想跟你吵吵，儿子，你等下去县里，去商业局找你大爹，你大爹是管对外商贸统筹的。”
“问问他收不收兔毛皮。”
院外的林默偶然听见这话，顿时眼珠子都亮了！
村长居然还有这门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