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苟保平没有说话,大背头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咋样啊苟爷,这倭寇子对大伙儿不错吧?”
“不错?!平娃子啊。”
“咋的啦,苟爷?”
“你是金陵人蛮?”
“是啊,咋的啦?”
“我看你不像金陵人哎。”
“那我像沪宁人啦?”
“呵呵。”苟保平呵呵了两声,没再说话。
——要不是上面找到老头子我。
——老头子才不会过来给倭国鬼子干活。
——建塔?
——假惺惺。
——不过这些铁柱上刻着的图案。
——不行,我得好好看看。
想到这里,苟保平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几个倭国人向着工地这边走来。
见此,刚才跟苟保平说话的大背头庞建平,一路小跑着过去了。
“空尼奇瓦。”庞建平90度的躬鞠了下去。
“中村课长,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庞桑,我过来看看工程的进度。”
“今天,能把七根铁柱全部打进地基,将地基建好么?”
“中村课长,您放心,我已经完全按照您的要求,让工人们今天加班加点的工作。”
“今天肯定会按照您的要求做好。”
“嗯,带我到处转转吧。”
“您这边请。”
另外一边,看过一个铁柱后的苟保平,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转身看了一眼那群倭国人之后,又查看起其它七根柱子。
全部看完后,苟保平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苟保平除了跟工地的工人交流外,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晚上九点左右,地基被彻底弄好了,一众工人,有的是在工地这边打完饭后就地吃起来,大部分则是打完饭后,带着回家了。
“苟老,苟老,等我一下子哎。”苟保平身后,传来了葛铁牛的声音。
“苟老,你下昼讲晚上找我有点子事,啥个事啊?”
“走,铁牛,去你家讲。”
“好嘞,正好家来还有些花生米,咱俩喝点?”
“嗯。你那盒肉,给你家婆娘跟小伢子吃吧,咱俩吃我的。”
“苟老,你这话讲的,你那盒,回头你带回去自家吃吧,咱俩吃我这份就管了。”
“铁牛,你就听我一遭吧,我孤家寡人一个的。”
葛铁牛家中。
“娃他娘,喏,这是带给你跟伢子的。”
“对了,还有两角钱,你收好了。”
“你先睡吧,我跟苟老有事要说。”
将煤油灯挂好后,葛铁牛将花生倒在碟子里,然后先是给苟保平的杯子里倒满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此时的苟保平,已经将自己带来的饭盒给打开了。
俩人吃了块肉,喝了口酒后,苟保平这才开口。
“咱工地上的铁柱,有问题。”
“有问题?啥问题啊?”葛铁牛拿起一粒花生米扔到了嘴里。
没有急于回答葛铁牛的话,苟保平端起酒杯,一口将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完。
葛铁牛一见,连忙道“苟老,你这是干啥,喝这么急,快吃口肉压一压。”
见苟保平夹了块肉放到嘴里后,葛铁牛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拿出烟袋锅,装好烟丝后,苟保平点燃,吸了一口后,才再次开口。
“铁牛哎,你跟了我多长时间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苟保平突然这么问,但是葛铁牛依然回答道“有十个年成喽。”
“十个年成了啊。”
“你晓得的,我多少懂点子鲁班术,所以才到现在落得个孤苦伶仃的下场吧。”
似乎是领悟到什么一般,葛铁牛试探道“苟老,您瞅着我家小伢子咋样啊?”
“嗯?”苟保平抬眼望向了葛铁牛。
“要是苟老您不嫌弃的话,能让我家小伢子认您做个干爷爷不?”
“以后让小伢子给您养老送终。”
葛铁牛的这句话,倒是把苟保平给整不会了。
一时间,苟保平愣在了当场。
稍微愣了下神之后,苟保平哈哈大笑,然后摆了摆手。
“铁牛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嘞。”
“不是这个意思啊。”葛铁牛尴尬的挠了挠头。
“我想讲的是,今朝我们打入地基当中的那七根铁柱子,有问题。”
“有啥问题?”
“你望望那七根柱子的样儿,像啥个东西哎?”
听到这里,葛铁牛回忆了起来。
“一头是尖尖的,瞅着就跟钉子一个模样。”
“当时我们还嚼蛆呢,讲这柱子的样子咋这么古怪。”
“苟老,是这铁柱子有猫腻啊?”
“嗯,你可看到柱子上头刻的花纹啦?”
“看到了,怪得很,瞅时间长了让人后背直发凉。”
“那是斩龙钉!”
“斩龙钉?”
点了点头,苟保平给葛铁牛讲述了起来。
金陵的紫金山,形如苍龙盘踞。清凉山则似猛虎俯卧。
紫金山与清凉山,都是龙脉所在。
并且,此二山形成了青龙白虎护卫格局。
斩龙钉,顾名思义,就是用来斩断风水龙脉的。
往正途上用,可以稳定风水,防止龙脉灵气外泄。
但是往邪路上用,斩龙钉配合上七层塔,就可以将本地龙脉破坏掉,引发一系列不祥之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苟保平怕吓着葛铁牛,就没有说最严重的后果。
但是听到这里的时候,葛铁牛的神情一肃。
“苟老,清凉山那块儿不是也要立塔?”
“这些小鬼子没安好心呐。”
“咱得赶紧跟庞建平说一声啊。”
闻言,苟保平将烟锅里面的烟灰磕了出来,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同他讲?同他讲就相当于是告诉小鬼子,咱晓得这件事嘞。”
“他都不晓得自己老祖宗是哪个咯,都忘了这片地界上挨过啥苦咯!”
“到时候它们晓得了,有了防备不说,咱俩被辞工倒好嘞。”
“你又不是不晓得,那群畜生压根儿就没得人性,他们啥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苟老,要不咱报个警吧?”葛铁牛问道。
经历过太多太多事的苟保平摇了摇头。
“不行呐,一则是现而今他们是打着投资的幌子到咱这块儿来的,咱的话,能有几个人会听?弄不好就以妖言惑众、危害社会稳定为由把咱给逮了。”
“二则是哪个晓得,那里面有没有被小鬼子收买的人嘞。”
说到这里,苟保平用手往上指了指。
“苟老,那你讲怎么办嘞,我都听你的。”葛铁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目光坚定的看着苟保平,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斩龙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