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在食品厂也没有待多久，各个车间跟办公室逛了一圈就带着他的人回去了。
她来去如风淡定得很，食品厂里却是炸开了锅。
林瑶离开后，厂里的几位领导便被人围住了。
怎么回事？
县领导怎么没来？
厂里不会是要跟那边合作吧！
那边就是一个小店子，总共加起来才十几个人呢，这怎么合作？
而且那边是私营，这不是拉低他们食品厂的档次么，想想就觉得不舒服。
也有人觉得无所谓，只要能将销量提起来，怎么样都行。
这一个月，很多人都只是上了半个月的班，继续这么下去饭都吃不上了，还在意那么多干啥？
众人七嘴八舌的，吵得几个领导脑子嗡嗡作响。
邹厂长压了压手，让各车间的组长、各科主任，办公室开会。
这个会从早上开到中午，后面食堂那边开饭了才开始收尾准备散了。
以前食堂那边开饭工人们拿着碗总想赶第一轮，打到自己满意的饭菜。
这一次，所有人都没动，全都围在办公室外面的广场上。
他们也想知道结果，想看看后续这路要怎么走。
邹厂长也跟那些主任跟组长们说了，会议内容可以告知大家，让员工有个心理准备。
所以，关于食品厂要跟缘梦斋合作，并要大刀阔斧改革的事情，一瞬间就传了出去。
打破铁饭碗，竞争上岗！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能者上，那些偷懒耍滑的直接下岗。”
“什么？”
“那，下岗了，这工作还能传给家里别的人吗？”
“听说不行，就算你在厂里做到退休也不行。以后厂里招人要考试，符合要求才能进来做事了。”
“这？那我为厂里奉献了几十年，到头来成了一场空？”
那有什么一场空，厂里不是发工资了嘛，还分宿舍等各种福利，怎么能叫一场空呢！
可大家已经习惯了以前的制度，习惯了老子传儿子，儿子传孙子，突然之间不给传了，这种好事没有了，大家根本接受不了。
立马就有人站出来反对。
如果缘梦斋那边真有能力提高厂里的销量，合作倒也可以。
但制度不能改，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不能因为她将大家的饭碗砸了，这种事情闻所未闻，简直莫名其妙。
厂公会的几人午饭都没吃，立马弄了个反对改革请愿书，让大家签字，之后交到了厂长办公室。
邹厂长按规矩接待几位公会代表，但是改革的事情没得谈。
如果大家不接受，厂里失去了跟缘梦斋的合作，那么只能继续前几天提前退休的决定，而且如今厂里的困境就算让一部分人提前退休也不能完全解决，福利还要再降。
连改革他们都不同意，降福利更是不可能。
这天，厂里整整闹了一天，不改革，不退休，更不能削减福利。
这也不，那也不，这个厂长你来当吧！
众人撒泼，邹厂长直接摆烂，收拾东西回村开荒去了。
大家一见这阵势也慌了，跑去镇办公室找田书记。
田书记也无能为力啊！
有人情绪激动，要在镇办公室跳楼，惹得好多人跑过来围观，闹得不可开交。
食品厂这边的消息一条条往林瑶这边送。
林瑶只是听，也不表态。
闹呗，早晚都会有这一天的。
这事很快传到了学校里，肖震连晚自习都没上，下午上完课就回来了，问林瑶两家的合作情况。
林瑶跟他说了。
肖震：“现在乡镇企业都是自负盈亏，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打破铁饭碗也是必然的。”
一份工作当传家宝的制度有很多弊端，早就应该打破了。
林瑶：“最新消息，工会推举了几个代表，要求田书记带他们去县里找领导，已经过去了。”
这些人，挺会来事的。
林瑶没经历过这个年代的体制生活，闹得这么大她也是没想到。
当然，不排除一些人在中间煽风点火。
比如那些没什么本事，还偷懒不干事的家伙。
肖震皱眉，想了下说：“找县里也没用，除非他们能想办法将销量提起来。要是做不到这一点，只能被逼接受。有能力的，想开了也就算了，那些不甘心的……”
肖震拉着林瑶的手认真看着她，“最近你最好减少外出，我怕那些人找不到地方发泄，将气撒在你这边。”
林瑶点头，“我会注意的。”
正这么说着，一块瓦片就从围墙外飞了进来，落在肖家这边的房屋顶上。
肖震目光一凛，大步追了出去。
正在择菜的李老婆子也站在门口大声骂咧，这是寻仇还是咋的？差点落到她头上呢！
谁家的婆娘、媳妇、还是臭小子，有本事滚出来……
最后人被肖震抓住了，直接送进了派出所。
人是食品厂员工子弟，眼看着就能接老头子的班了，听闻这事要黄，气不过，起了报复的心理。
这事因为肖震拒不私了，小伙子被罚蹲48小时的号子。
因为这事肖震挺紧张的，后继不放心，打算先不上晚自习，下课就回来陪着。
眼看就要高考，林瑶可不愿意。
就算晚上李老婆子走了，不是还有林馨跟两个孩子在。
林馨跟两个孩子……
肖震更不放心了。
最后商量了一下，给李老婆子加钱，让她每天晚上等到肖震回来了再走，让她儿子过来接一下。
李老婆子的战斗力强，肖震总算放心。
隔天下午，去县里找领导的几个工人代表回来了，个个垂头丧气的，显然事情没有谈成。
改革的浪潮倾泻而下，事态汹涌，谁也阻挡不了。
几人路过镇上的缘梦斋，五十多岁的公会主席吕万气不过，跑到公厕里舀了半桶粪水，把缘梦斋的店门给泼了。
还好是下午，大门关着，不然这臭水可不好收拾。
可就算这样店门也是不能要的了。
众目睽睽之下，店里的人很快就知道情况，出来把吕万抓了。
林瑶掩着口鼻看了看情况说：“找人换门，把他送去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