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喊泉的存在,众人在下面活动,自然倍加小心。
然而最先出问题的不是喊泉,而是随行的人。
和凌越他们同处第一梯队的除了张麒麟和黑瞎子,另外还有十来个好手,和贰京带领的第二梯队拉开了数百米的距离。
正是沿着地下河往前走的时候,凌越忽然听见身后数百米的第二梯队里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嘈杂之声。
紧随其后的,就是一声枪响。
第一梯队的其他人顿时一惊,其中一人喊道:“不好!这动静可能会引发河水倒灌!”
说罢,立刻就脱离了队伍,转身就往回跑。
不等跑出去十几米,蓦地爆炸声响起,整个地下空间都是一阵地动山摇。
黑瞎子脸色一变:“什么情况?!”
这个问题,是第一梯队所有人此时此刻的想法。
到底发生了什么,第二梯队为什么会又是开枪又是引爆炸药?
这不是妥妥的找死行径吗?!
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来得迅疾又凶猛!
周围的岩石层里开始氤氲出一股股绿色的雾气,同时传来的,还是汹涌的河水倒灌。
这一片区域的地下河流本就是四通八达,他们所在的地下河道原本水位只到人的膝盖那么深。
此时周围不断传来水流奔涌的声音,眨眼间水位就涨到了人的腰间。
张麒麟皱眉,只是转身退回凌越身边的几秒钟时间,水就已经涨到了接近两米深。
“通道被人炸塌了!”
“不好,这雾有毒!”
绿色的毒雾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即便有水的淡化,触碰到人的眼耳口鼻,造成的伤害依旧是非常可怕的。
到处都是人的惨叫声和咒骂声。
张麒麟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割开掌心,将血抹在凌越脸上,而后把她往黑瞎子那里一推,仓促道:“你们先往前走!”
现在唯一的退路已经堵死了,想要活命,只能继续往前寻找其他出口!
黑瞎子有潜水眼镜一样的墨镜,暂时毒雾对他造成的影响不是很大。
他喊了张麒麟一声:“哑巴,你快点跟上来!”
说罢,推了凌越一下:“走,我们先去前面找路!”
凌越看了正在将掌心的血抹到其他人脸上的张麒麟,转身和黑瞎子以攀岩的姿势顶着还在往外喷发的毒气迅速往前探路。
虽然脸上有张麒麟的血,毒气不至于产生多大伤害,但随着在雾气里行动的时间逐渐增加,有衣服覆盖的皮肤上慢慢感受到了腐蚀的灼痛感。
黑瞎子在前面带路,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
遇到岔路口的时候就给凌越打手势,两人兵分两路,迅速查探每一条通道的情况。
有河水倒灌进来,他们所处的地下空间随时可能被灌满河水,无法获得空气,但同时也给了他们寻找出口的便捷。
——有河水直接灌进来的肯定与其他地下河是联通的,若是只有水流在通道中回旋,前面就是死路。
尽管张麒麟尽量救人,跟上来的人还是在迅速减员。
当他们不得不全身浸泡在水里,时不时还有泅水渡过一段低洼地段时,跟上来的只有张麒麟一人了。
他掌心的伤口泡在水里,还在不断溢出鲜血。
这些血到了水里,还来不及化作丝丝缕缕的浅粉色,就被暗潮涌动的水流卷得干净彻底。
浑浊昏暗的水底,他们现在能依凭的只有黑瞎子的眼睛。
凌越一手抠住岩壁的凸起,等张麒麟游过来时伸手紧紧握住他受伤的左手,用物理压迫的方式暂时给他止血。
更前面一处水底分岔口,黑瞎子也在等着两人。
一路无话,三人憋着一口气不断往前游。
直到一口气快要耗尽,黑瞎子终于带着两人从水底浮出了水面。
这里是一个还没有完全被水灌满的空腔,岩洞的顶部距离水面只有三十几厘米,整个空间不大,能储存的空气也有限。
黑瞎子长出一口气,左右看了看,说到:“这些倒灌的河水里有地表河的杂质,前面肯定有其他出口。”
凌越伸手摸了下这里的岩壁:“这里的岩石层和之前的不一样。”
之前突然冒出绿色毒雾的岩石层带着一种青铜色的矿石光泽,这里却是比较普通的红色沉积岩。
黑瞎子看她说完,就一手握着张麒麟的左手,一手去摸自己腰上的装备带,似乎不太好操作。
就游过去,先帮她把一直背着的背包取下来,一边问:“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背包?”
刚才一直都在水下活动,一时没察觉,现在才发现这一点。
凌越摸到提前准备好的药瓶,准备倒药丸的时候才想起来明明可以让张麒麟自己压着自己的掌心伤口。
便看了张麒麟一眼,眼神示意了一下,而后松开了手。
去拔瓶塞。
张麒麟默默自己右手压左手,等凌越捏碎了药丸洒在他掌心已经被水泡得豁开泛白的伤口处。
凌越又用绷带给他缠上:“出事的时候临时拿的。”
简单回答了黑瞎子的话。
然而黑瞎子打开背包一看,就知道她没说实话。
因为背包里正好就是三个便携式氧气瓶。
这东西能是临时起意随便拿的?
黑瞎子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这可真是稀罕事儿。”
一口气算计死那么多人的吴二爷也能干出这样的事?
可不稀罕么?
不过三人也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就连第二梯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忽然有人动用炸药也没多说。
转而商量起接下来该怎么走。
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
羊公湖倒灌,需得两个月时间才能慢慢退水,在水里泡着干等退水,也是自找死路。
为今之计,只能另找出路。
“这里已经超出刘丧耳朵听出来的地下河道区域了,接下来我们需要自己去摸索。”
临时多了便携式氧气瓶,虽然氧气也不是很多,但确实给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多了一点保障。
总算不是把他们硬送他们下来去死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们几乎都泡在水里寻找出口,期间也发现了有毒气散发的岩石是一种特殊矿石。
每次遇到这种空腔,哪怕空腔里空气足够多,三人也没有贸然钻进去,而是用氧气瓶续航,继续寻找下一个空腔位置。
凌越没有用氧气瓶,三个小型氧气瓶即便节省着使用,依旧很快就用完了。
好在有凌越一个时辰打底的憋气功夫作为外挂,在地形复杂的地下水域,他们用绳索连结着彼此,凌越打头阵,有惊无险地离开了地下河,来到一条露在地表的河流中。
不过更糟糕的是,刚从水眼里钻出来,潜上河水表面,身上就感受到了熟悉的灼痛。
河面上有大量的毒雾!
三人不敢冒头,逆水而上,寻到一处地势最高的河段,这才成功上了岸。
直到张麒麟带着他们找到了一处类似挂蛇皮的凤凰木下那种地下二层安全屋,凌越才看着两人,问到:“这盘棋的对手,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让吴二白如此谨慎?连请来的好手都随随便便成了辅助这场棋局继续推动下去的牺牲品。
这几天凌越也在观察张麒麟和黑瞎子的表现,他们对地下河系的情况确实知道一点,但绝对不多。
对于第二梯队的突发事件,两人也确实有些意外,但意外之后又迅速平静下来。
就好像……
就好像某些信息,是在事情发生的那瞬间,他们才接收到。
并且与以前得到的某些零碎的线索联系了起来,明白了接下来的路该如何继续走下去。
凌越本人也有这样的感受。
好像接收到了某种暗示,却又无法抓到更具体的行为或语言,作为这种“暗示”的理论支持。
这是一种出于直觉的倾斜,而这种倾斜会随着自己入局越深,感受到得越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