儋州。
范建正半跪在墓前,手持一把小巧的锄头,小心翼翼地在墓旁刨出一个个小坑。
他先用花锄轻轻刨开松软的泥土,动作缓慢而小心,仿佛生怕惊扰了沉睡中的人。
接着他从一旁的篮子里取出一株娇艳的花朵,那花朵花瓣粉嫩,还带着清晨的露水。范建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花,将其放入刨好的土坑中,然后再用手轻轻把周围的泥土填回,把花根稳稳地埋住。
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光芒。微风轻轻拂过,吹动他的衣角和头上花白的发丝。
范建种完花,直起身子,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腰,打算休息一会儿。
“你,是不是后悔了。”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熟悉到范建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那人迈着沉稳步伐到墓前,弯腰,曲腿,膝盖触地。额头前倾触地,发出闷响。保持姿势数秒后抬头,额前沾土,又再次触地。
“她已经不在了,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范建那双眼斜睨着陈萍萍,眼眶微微眯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尖锐和冷漠。
陈萍萍这才起身,看着范建那副嫌恶的表情,心中也十分不好受。
“你,是不是后悔了。”
陈萍萍再次问道。
范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和陈萍萍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一大一小的坟墓前,日头渐渐西斜。
“你说话啊!”陈萍萍突然朝着范建大吼。
范建突然扑上前给了陈萍萍一拳,陈萍萍没有动用武功,就这样两人赤手空拳地在墓前打了起来。
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一时间,墓前尘土飞扬,两人打得是热火朝天。不一会儿,两人的脸上都布满了乌青,头发凌乱,衣服也变得皱皱巴巴。
范建喘着粗气,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让你气我,让你逼我!你个老不要脸的老登!”这话还是范闲教他的,他觉得用来形容陈萍萍再合适不过了。
陈萍萍也扯着嗓子喊:“你个胆小鬼!你怎么不敢回答!”
他们的模样既狼狈不堪,又透着一股令人忍不住发笑的孩子气。
陈萍萍打的就是这般主意,他正是要用这种看似胡闹的方式,促使范建将心中积压的情绪通通疏散出来。
两人在一番激烈的“战斗”后,气喘吁吁地躺倒在一处。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周围只有微风轻轻拂过的声音。
过了许久许久,范建打破了这份沉默:“当年躺在这的,是咱们 4 个人。”
陈萍萍莞尔一笑,“是啊!”
而现在物是人非。
范建将陈萍萍从地上拉起,看着陈萍萍那模样,嘲笑道:“哈哈,你真老,真丑!”
陈萍萍也毫不示弱,回应道:“哼!范小建,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头发比我的还白,我看啊,你比你家老太太头发还白了吧!”
两人嘻嘻笑笑地并肩走远,在他们的身后,是两座永恒的沉寂。